第193章

两人闹了一通。

宗琮又道:“朕打算把宋明也派出去, 让他随睿王一同赴福建。”

闻言,盘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长眉微蹙, 想来他也清楚婉姝最近的闹得这一出一出,在定远侯府和公主府里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跑来找太后做主。

太后上了年纪, 本就有头风之症, 平时哪怕是宗琮, 也是尽量不让太后劳心就不打扰她老人家,现在倒被婉姝搅了安宁, 来趟西苑避暑都不安生。

“也是定远侯府太不清净,不然婉姝也不会变得这么不懂事。”盘儿劝道。不过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尴尬,自然也没什么说服力。

“她就是顺风顺水惯了,也是陈氏没教好。嫁于宋明, 她自觉下嫁, 心中不甘,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定远侯府就算再多的不清净,谁又敢去惹她堂堂一个公主。宋明在边关经历一番磨砺, 未来未尝不能独当一面,她却把人拘在京中, 生生想把一个有志男儿给圈成笼子里的鸟。”

“宋明想离京也好,就让他陪着睿王去福建, 这下她总没什么话可说了。”

就听宗琮这语气,显然对婉姝这个女儿的不满积压太久, 可到底是女儿,就算不满他也没顶着硬来,而是折中打算把宋明送去福建。

盘儿只希望婉姝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也免得彻底触怒宗琮,真把宋明派到边关,她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头,宗钺和宗铎走出涵元殿。

两人都是若有所思,显然都在想父皇之前说的事情。

一直到走出瀛台,两人即将分道,宗钺突然道:“大哥,我那有些关于福建的卷宗,若不你跟我去趟静谷,你拿回去看看。”

宗钺因为是太子,对朝中的一些事,乃至宗琮的一些心思都没瞒他,所以对于两淮盐政乃至沿海一带的问题,他早就深谙在心,平时也没少让人收集些情报卷宗之类的参详。

可宗铎却是初次接触,他既没有准备,等到福建后说不定就是两眼一抹黑。

宗钺此时将自己收集的东西拿出来,显然有示好之意,宗铎自然不会拒绝了,遂笑着点了点头,便随宗钺去了静谷。

兄弟二人在书房待了许久,连晚膳都是在书房里随便用了用就罢。

今日父皇与他们推心置腹的一番交谈,至少在宗铎来看,是深受鼓舞的。

父皇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哪怕他不是太子,也依旧是他的儿子,依旧能帮父皇排忧解难,为朝廷效力。

因为报着这么一份心思,再加上来后和宗钺的一番交谈,让他感触颇深,除了有感自己真的不如宗钺,也对未来去了福建后渐渐有了些模糊的想法。

一直到了深夜,德全前来提醒过,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宗钺失笑了下,认真地看着宗铎道:“大哥,父皇心病不外乎三处,边关是一处,两淮又是一处,还有便是沿海一代了。可沿海一带形势复杂,地方士族和豪贾众多,各地官员与他们盘根错节,你去了后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当稳扎稳打。”

“你放心,我明白。”

“如今三弟去了皮岛,显然有自己的抱负,剩下这两处就看我们的。只要我兄弟齐心协力,定能为朝廷扫除毒瘤,为大周赢来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宗铎慎重地点点头。

宗钺站起来送他。

忽然宗铎却转过身,对他作揖道:“谢谢你,二弟。”

宗钺忙扶住他:“谢什么,大哥千万别这么说。”

“大哥明白,你其实是在帮我……”

宗钺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到底是兄弟。”

“是啊,兄弟。”

宗铎喃喃,忽而失笑,抬起头来看着宗钺,白皙如玉的脸上,一双眼睛灼灼发亮,“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出了静谷的大门,伴随着明月清风,宗铎一路往回走去。

有生以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看明白自己的前路。

世上并不只有太子那一条路,他的世界也不该被成为太子而占据,就算再换一条路,换一个身份,他相信自己也能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因为各种想法,乃至心中的那股冲劲儿,宗铎的心情出奇得好。

可回去后听身边的太监说,二公主又来找他了,还在这里等了许久,发了顿脾气才走,宗铎不免叹了口气,俊秀的长眉也皱起了。

没有出乎宗铎的意料,第二天婉姝又来了。

来了后就是一通抱怨,又问宗铎昨天去静谷做什么,难道还跟太子打成了一片?

继婉姝出嫁后,宗铎就出宫建了府,公主府和瑞王府都在京城,而睿王府又没有王妃,免不了婉姝这个做姐姐的,会时不时去趟睿王府,充当一下主人对王府的一切指手画脚。

反正进忠他们对二公主是越来越不满了,太子已立,大局已定,殿下如今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好不容易有了差事做,渐渐心情好了,身子也好了不少,但每次公主来都会破坏殿下的好心情。

宗铎也看在眼里,却不忍斥责进忠他们。

论起进忠他们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可二姐也是在关心他,只是关心的方向不对罢了。

他现在已经不像幼年时那样了,对每个人的一句话都听进耳里听进心里,而是学会了去屏蔽那些他不以为然的。

所以婉姝的质问,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

婉姝似乎也没把这件事当成回事,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不让宋明去边关上头。

昨日父皇已经露了口风,会把宋明派遣给他,随他一同出京,宗铎对婉姝最近的所作所为也心知肚明,本就有想和她认真谈谈的想法。

他也没瞒婉姝,把父皇的意思说了。

在婉姝吃惊之下要说话之前,他打断了她,道:“二姐,按理说你和姐夫的事我不该插嘴,可你再这么闹腾下去,只会是夫妻分崩离析的下场。你嫌弃姐夫出身不高,可姐夫没靠祖宗萌荫大小也做了个游击将军,你嫌弃定远侯府勾心斗角,姐夫跟你住在公主府,连定远侯府都不怎么回了,你说打仗没前途又危险,拘着姐夫在京中这么久,他也一直没说什么。

“姐夫一直让着你,纵着你,你就没想想有一天他不纵着你时,你又该如何?”

只瞧婉姝气色红润,身段明显比还在没出嫁前圆润了许多,就知道她现在过得并不差。

可这个差与不差,不过是在人心。

人心不足,自然做什么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可如果连眼前的日子都过不好,再多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父皇的意思恐怕没人能动摇,正好你和姐夫分开些日子,你也好好在京中想想以后,好好想想如果有天姐夫真厌了你,你可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