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攻

今年是2019年,徐井年他们这届高三是71级。

2012年, 64级是什么概念呢——

是7年前。

也就是说, 某个披着七中学渣皮的小姑娘,七年前曾经是十八中的高三生, 高考文化分642分,全国顶尖艺术生聚集的殿堂级院校校考第二……

这么个成绩, 说一句“顶级学霸”也不为过。

而就这样的顶级学霸, 前几天还眨着红彤彤的眼睛问他, 老师, 我是不是考不上大学了呀?

嗯。

有趣。

黑暗之中, 男人咬着烟屁股, 略微无语——牙齿磨了磨, 就好像被他叼在牙间的是某个小姑娘皙白白嫩的小细脖子,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咬出了血,咬断了才解气。

抓过手机, 薄一昭回到医院, 将恢复了出厂设置的手机还给了李倩。

李倩:“……”

看着自己用了两年眼下被完全清空了所有资料的手机, 想到自己失去的自拍和旅游照和存在备忘录里的日记,躺在病床上还插着管子的李倩恨不得再死一次。

一抬头,却发现站在她床边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麻药的药效还没过, 浑身抱得和粽子似的李倩眨眨眼, 仿佛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烟草气息, 她嗓音沙哑, 垂下眼缓缓道:“老师。”

薄一昭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她。

“对不起。”她慢吞吞,近乎于一字一顿地说,“还有,谢谢。”

她说的很真诚,眼角还浸出了眼泪。

“……嗯。”盯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薄一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破天荒地,冲她露出一点笑容,“不用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倩露出一点点困惑的表情——

她并不觉得她这么可能错过高考的一摔能有什么福的。

除非今年的题目难到爆炸。

或者是考场真的爆炸。

然而薄一昭却只是摆摆手,不愿意再解释太多。

男人始终像是在走神惦记什么事儿,短暂的对话之后,就匆匆道别了李倩和其家长,转身离开了医院。

……

薄一昭回家的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徐酒岁这个不要脸的小骗子。

没想到他钥匙刚塞进门里,小骗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伴随着他钥匙刚拧转一圈,隔壁邻居家的门应声打开,伴随着倾泻而出的橙黄色暖光,门缝后面弹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老师,你回来了?”

薄一昭:“……”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徐酒岁感觉气氛不太对,揉揉眼睛,发现这会儿站在不远处门边的男人半侧着身看她,眸光锐利,面无情绪,那双漆黑的瞳眸中仿若有寒星,盯着她时……

就像是食肉动物盯着愚蠢的猎物。

徐酒岁:“?”

怎么了?

一个半小时前,这个人把她送回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又发生了什么?

徐酒岁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忽然听到对面男人低笑了声,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丝淡嘲,并不容易察觉。

“正要睡啊,”也许是困过了,徐酒岁失去了平日里的敏锐,完全不疑有它,只是老老实实回答,“结果听见你上楼开门的声音,就来看看,手机找到了吗,还给李倩了?”

提到手机,男人停顿了下,良久才垂下眼“嗯”了声,言简意赅:“还给她了。”

徐酒岁“哦”了声,认认真真打量了下他的脸,发现其没有要自闭或者一蹶不振的迹象,好像还算平静 ,稍微放下心来……

正想原地告辞滚去睡觉,这时候却又听见男人叫她的名字。

到了嘴边的“晚安”生生咽了下去,门缝拉开了些,她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薄一昭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长睡裙,黑色的,丝质,伴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胸前那两团白兔呼之欲出一般跳了跳……

跳得他的额角也跟着跳了下。

这次内心毫无罪恶感,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

“麻药过效了,我手不方便,有点疼。”男人敛下睫毛,语气平淡道,“能不能来帮我放下水,我还是习惯泡了澡才好睡,医院细菌也很多的。”

“这样么?”

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徐酒岁一心扑在“麻药过了呀那你痛不痛”上面,听了他有点可怜一样的发言,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脚一迈就要往对门那边冲——

又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颈脖附近,目光微沉,带着有些灼热的温度。

小动物天然的生物应激性让她近乎是条件反射地稍一停顿,抬眼飞快地扫了薄一昭一样,迟疑地缩回了脚,退回了门缝后面。

抓过之前徐井年扔在沙发上那个牛仔外套套上,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拢了拢衣领,她清了清嗓子,抬手扒了下头发,这才换了室外拖鞋,迈着矜持的步子走向对面。

“不穿外套不让进门。”徐酒岁冲他笑了笑,要多乖有多乖,“对吧?”

“嗯,对。”

薄一昭盯着她的笑脸,嗓音慵懒地应了声,与此同时让了让,徐酒岁顺利地进了屋。

浴室里有浴缸,是标准的单身男人配置,一把电动牙刷,牙膏,剃须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男性使用的护肤品,不多,讲究得恰到好处——

少一瓶则糙,多一瓶则娘。

浴室里都是薄一昭惯用的香皂味,一脚迈进去就仿佛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了,徐酒岁有些贪恋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打开热水,热水落入浴缸,温湿的水蒸气蒸腾而起。

坐在浴缸边,探头去看浴缸放水情况的小姑娘一张脸被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

“老师,怕碰到水的话最好用保鲜膜包一下,你家没有的话我家——”

徐酒岁一边说话一边转身,结果没能说完的话在她看到接下来那一幕的时候,“咕嘟”一下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她惊恐地张了张唇,舌尖僵硬,发出一声无声却可以用意志力掀翻宇宙的尖叫——

站在她身后,男人已经脱掉了衬衫,健美的腹肌和紧绷的肌肉线条皮肤暴露在浴室灯光下,窄腰之下,肚脐下有一串毛发。

在成年人的世界,这玩意有个学名叫“青龙”,听说有青龙的男人,那方面……

很强。

徐酒岁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今晚大起大落实在太多,她真的要原地去世了。

“你说什么?”刚单手脱了衬衫的男人,把沾满血的衬衫往垃圾桶里一塞,低着头摆弄了下牛仔裤的扣子,弄了下放弃了,说,“过来,帮我解这个扣子。”

那个语气唷——

和一天前,他站在家门口对她说”过来,帮我开门”一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