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铁证(第2/2页)

话说到这里,许思恩自己都不由一怔。

当年他构陷宁远关守备宋四耕叛国通敌,结果不过一个月就被揭穿。奋勇杀敌之后立下赫赫战功又能怎样,结果一回京城庆功酒才端上手就被下了牢狱。多年的军功全无,家产也被查抄,最后若非宫中太后姑母苦求,自己一家人还不知要流落何方?

听说今次查案的裴青就是宋四耕的孙女婿,遇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铁定会往死里整。二十年了,当年躲过欠下的债,如今却要儿子连本带利来还了。许思恩长叹一声,脸上神情便有些灰败。二十年的安逸日子让自己丧失了警觉心,且得意忘形张狂太过,老天不下手收拾一番简直说不过去。

裴凤英见公爹都如此垂头丧气,心里更是如一团乱麻。正在这时仆妇们传来一阵惊呼,原来侯夫人气急攻心一下子晕倒在地,服侍的丫头婆子又是拿扇子又是拿药油,顿时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待把婆母安顿好之后,裴凤英在书房找到正在写请罪折子的公爹,直言不讳地问道:“家里可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裴指挥使虽然负责查案,但是只怕也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提前察知您安排的事宜,一抓一个准吧?”

见儿媳不再纠缠于后宅的争风吃醋,许思恩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仔细寻思了一会苦笑道:“二十年前我死里逃生后也不敢再涉入官场,就打着宫中老太后的名头负责采买紧俏货品,这么些年大家都还给几分薄面,也给家里挣下不菲的银子。接着又拿银钱与各路权贵结交,有时行事不免逢高踩低,若说得罪人那是海了去了。”

他沉默了一会复道:“自万福楼事情一发生过后,我就派人仔细去查过,那位出首告发当众诘问许圃的举子留下来的名姓俱是伪造,我就知道此事必定难以善了。那时我才明白,这么多年我许家行事张扬不知收敛,铁定是被人盯上了。”

能被人盯上,还如此不依不饶,那必定是结下了不可解的生死大仇。裴凤英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究竟是不是锣鼓巷宋家……”

许思恩呵呵摇头低叹道,“宋家满门男丁虽尽皆因我而死,但是他家人的性子我是了解一二的,行事最是光明磊落不屑于使这些阴诡小计。宋四耕的女儿宋知春武功卓绝,若是起意杀我二十年前在宁远关就可以动手。偏偏回到京城安葬了父兄之后,才到太和门外敲响了登闻鼓,硬是用国法来制裁我!”

宋四耕的女儿不至于,那么她的女婿裴青呢?

裴凤英想到那日在兵马司衙门的仓促会晤,短短半刻钟的时辰里,她无比清晰地看出今时的裴青与往日的赵青决计不同。寡言少语却出口寒诮冷峻,面色阴冷城府极深,半天的谈吐却不露丝毫真话。这样的人,若是成了许家的心腹大敌,只怕谁都逃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