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正文完

次日, 祝长君果真倒下了,他是被抬回府的。

顾时欢得到消息,带着孩子们在门口等着, 祝长君倒是还有力气瞧她几眼,见她一脸急切的模样, 便又安心的躺了回去。

大夫来看过之后, 说是发热严重,让他务必躺着歇息, 最好捂出些汗会好得快些。

顾时欢让人去厨下煎药, 自己则坐在床缘帮他掖被褥,祝长君闭着眼, 心安理得的躺着, 感受她细致温柔的照顾。

这一刻, 他觉得温暖至极, 哪怕再生他个十天八天的病也情愿。

“爹爹怎么了?”瑾玉眼眶红红的, 她第一次看见爹爹这模样,心里害怕。

“你爹爹生病了,玉儿莫担心啊, 很快就好起来了。”

“那爹爹要喝苦苦的药吗?”

“当然, 喝药才能快些好。”

闻言, 瑾玉爬上床, 趴在祝长君身边,轻轻捏他的耳朵, 说道:“爹爹要乖啊, 喝药就能快些好起来了。”

这个动作是平时娘亲安抚她时常做的,这会儿她活学活用安抚爹爹。

祝长君没被她安抚到,倒是耳朵发痒, 掀眼皮看了她一眼,笑得有气无力,“听说玉儿想爹爹了?”

“嗯,想呐。”

“有多想?”

“和娘亲一样,很想很想呢。”

闻言,祝长君朝顾时欢看了一眼。顾时欢压根就没在孩子们面前表露过这种心思,也不知瑾玉为何这样说。她此时耳朵微红,也不敢迎上他的视线,强自镇定道:“莫听瑾玉乱说。”

“我才没有乱说呢,晚上和娘亲一起睡觉,弟弟总是踢娘亲,我问弟弟是不是想爹爹了,娘亲说想了的。”

“......”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祝长君突然笑起来,这一笑不知牵动了哪里,立马又咳个不停。

顾时欢起身说道:“你先躺着,我去看药熬好了没有。”

......

夜里,祝长君又断断续续的发热几次,不过这事顾时欢不知情,祝长君也不让祝全去叨扰她,兀自挨到天亮,结果次日顾时欢再去看他时,发现他额头仍是很烫。

“不是已经喝药了吗?为何还是这般烫?”她眼神责备祝全办事不利。

祝全委屈,他能说他家大爷故意不喝药的吗?口里说是嫌药太苦,可他心里门儿清,就是想多病几日,反正皇帝准了他的病假,想病倒几时就病到几时。

“你莫怪祝全,我自己起夜时又染了些风寒,所以严重了。”

顾时欢不解,净室也在屋里呢,这会儿也只是深秋,为何起夜都能染风寒。

但顾时欢不知道的是,夜里他故意开窗睡的。他自己的身子他清楚,原本就硬朗,只是之前在李家村淋了一整日雨没来得及换衣裳,后来又日夜操劳才病上的。如今回了府,好吃好喝的歇着,不出两日定能好全。

可他不想好全,难得她在他生病的时候这般温柔贤惠,这种感觉已经许久都没体会过了,他依念不舍,便不想好得这样快。

白日,孩子们都来看过他,个个对他心疼不已,连最小的瑾玉也格外乖巧柔顺,这让他享受不已。

然而,更享受的还在后头,晚饭是顾时欢带过来的,她让人往床榻上置了张矮桌,随后一一将饭菜摆在上头。因他生病吃不得太油腻,皆是些清淡的食物。

顾时欢说,你多吃些,这样能好得快。

祝长君摇头,他不想吃。

顾时欢问,为何?

他学着瑾玉的模样委屈巴巴,没胃口。

“......”顾时欢心里鄙视,他还真当自己是瑾玉么?竟然还使性子不肯吃饭。

但病患不肯吃饭打不得骂不得,除了哄着还能怎样?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吃?”

祝长君再次委屈的朝她看去,眼神中充满期待,“也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不香。”

“......”

行吧,顾时欢吩咐婢女再添副碗筷进来。

这下男人满意了,主动给她盛了粥,又夹了些肉,“你多吃些,看你都累瘦了。”

顾时欢不接话,默默的将碗里的肉吃尽。

这顿饭虽然沉默冗长,但胜在温馨,与以往在正院吃饭不一样,彼时有孩子们在,又是在外间围坐一桌。可这回不一样,两人坐在床榻上,距离很近,纤毫清晰,祝长君抬起头就能看见媳妇长长的睫毛和光洁白皙的额头。

就着好看的媳妇,白米粥他都能吃一大碗。

突然,他碗里多了些青菜,是顾时欢给他夹的,他朝她看去。

她侧低着头没看他,但明白他的疑问,便说道:“别光吃粥,胃口不好更要多吃些青菜。”

“好。”男人得逞的笑了。

当日夜里,祝长君又发热起来,但神志还算清醒,这回他没让祝全瞒着,让他去正院喊人。

顾时欢将将从女儿的屋子里出来,走到门口见祝全焦急的等她。

“发生了何事?”她问。

“夫人,大爷又发热了,今夜格外严重呢。”祝全睁眼说瞎话,唬的顾时欢一愣一愣的。

“这会儿如何了?”她心里着急起来。

“您快去看看吧,大爷不让小的过来,是小的自己瞒着他来找您的。”

闻言,顾时欢赶紧让人打上灯笼,鞋子没换,就这么跟着祝全走了,也来得及想一想祝全为何不去找大夫而来找她,毕竟家里请了位大夫就在前院东厢房住着呢,就是为了预防祝长君夜里发热的。

但此刻,前院东厢房的大夫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夜里发生了什么。

顾时欢走进书房时,见祝长君蔫蔫的躺在床榻上,她伸手去探他额头,果然烫得很。

“祝长君,这会儿难受么?”

男人‘勉强’睁开一只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难受。”

她这会儿才想起府上住着的大夫,转身喊祝全去叫人,但被祝长君拦下,“别叫大夫了,我自己看过些医书,知道情况,就是身子发热,敷些湿巾帕降温便好,他这会儿来也无济于事。”

顾时欢想想也对,自己小时候生病,大长公主也是这么给她敷帕子。

于是她在床边坐下来,让人去端了盆井水过来,亲自拧帕子照顾他。

祝长君被照顾得浑身舒畅,尽管头脑有些昏沉,但他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硬生生的抗住困意,盯着媳妇目不转睛。

“今夜辛苦你了。”他说道。

“嗯。”顾时欢又给他换了一块帕子。

就这么陆陆续续敷了七八块,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时欢也困得不行,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探他的额头,温度确实降了许多。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她问他。

祝长君也不忍她大着肚子还熬夜,可又不想放她走,就在她兀自确认他无大碍后准备起身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留下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