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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青,求你去给段砚打电话,告诉他咱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我爱的人是他,求你再打电话,让他要我。

这是苏小染对我说的话。

我难以置信,但这的确是真的,她让我去打电话。她说,告诉段砚我只是你一般的女朋友,行吗,我要去找他,我喜欢他的眼睛。

我踹着苏小染,一边踹一边哭。我说,你说过要和我好好过的,你为什么要这么闹?告诉你,我离不开你,我比你还贱,即使你真的去爱他,我也要你,你答应我,你不离开我,我才会去给你打电话。

苏小染答应了我。她说,无论我和他到什么程度,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来的。

我真的去给段砚打电话了,苏小染就在我身边。我说,是段砚吗,我是沈丹青,昨天我骗了你,我和苏小染不是那种男女朋友,我不应该骂你,不应该让你回香港,你回来吧因为苏小染喜欢你,她说,你长得像她的初恋情人,她爱你,你要她吧。

我一边打一边流眼泪,苏小染抱着我,泪流满面。

苏小染说,沈丹青,我会报答你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会报答你的。

我挥着手,这个手势多么苍白无力。无力到我自己都以为只是一个手势而已,为一个女人,这样委屈自己,只有我知道,我有多贱。

段砚一直沉默着,他没有说话。

苏小染抱着我,她的眼睛闪着泪光,她应该知道我有多委屈,我抚摸着她,傻丫头,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毒药,是我的鸦片,我不能不吸,你是我的寺院,唯一的,永远的,我为你出了家,从前我是流氓,从前我玩弄感情,从前我不相信还有爱情,但现在,我想守着一份爱情想地老天荒。

为什么你那么傻?她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爱。

我扭过头去,往外走,我对苏小染说,你可以去找段砚,抽屉里有钱,买张机票去香港吧,没了钱我给你,玩够了再回来,我还要你!

走廊里,响着我空寂的脚步声。我好久没抽烟了,可那天我点了一支烟,抽着,走着。房子里响起苏小染的哭声,震天动地。

她不知道,她也是我的解药,我就喜欢看她那看似纯洁实则风情的样子,那个样子可以让我迷恋一辈子。

没有她,我就死了空了,我就是那被黑夜吞噬的影子,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我放任了她,让她去找段砚。

我搬了家,不在那条旧街巷里住了。我的屋里不再有乱发和丝袜,干净整洁,只有简单的物品,下了班,我自己煮点面条吃,看碟,一些我们一起看过的片。她最喜欢《霸王别姬》,我们就看了一遍又一遍,她说她喜欢那一句话,我们要好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分钟都不是一辈子。

她喜欢的,我就喜欢。

不疯魔不成活。她也说过我。

我疯魔了,从遇到她就开始疯魔了。

一次次地背叛,一次次地逃离,可我仍然在原地,等待着,不知这份爱情,何时可以属于我。

我换了手机号,给苏小染发了一个短信,我说,这个手机号,只有你知道,全世界只有你知道。如果有一天,你来找我,打这个号吧,这个号只归你用,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那个手机,大家共享。

她始终不曾给我消息。我在她的卡上打了三万块钱,我知道,她是喜欢花钱的女子。

表哥彻底对我失望了,他不再给我活干,他说,让这个女人耗尽你所有青春和精力吧。

白碧打了几次电话,她坚持要请我吃饭,我说,不了,我不想去。

直到她找上门来,她还在海之恋,还是那样靓丽,她站在我的门外,对我说,沈丹青,开门吧,就当我是个老朋友,我得陪陪你,我怕你想不开。

我开了门,她说,沈丹青,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我这才想起来,我吃了半个月方便面了,我虚弱到没有一点力气了。

白碧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给我,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我说,白碧,将来谁娶了你一定好幸福。

为什么不是你?

永远不会是我了,我的心给了一个女人。

你这个情痴。白碧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她的动作很温暖。知道吗沈丹青,是从你开始,我开始又相信男人了,真的,是从你开始的,你知道,当你一次次这样低贱地去爱她时,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如果你让我爱你,我宁可为你做牛做马!

不,我拒绝着,不会的。

你他妈真傻呀,她在香港和那个男人指不定多美呢,你傻吧你。

我傻。我承认我傻,可我忘不掉。

我恨苏小染,我真恨她。白碧说,她怎么就那么幸运?她怎么就得到了你的爱?你怎么这么一根筋死心眼?

爱情是件死心眼的事情啊,不死心眼,就不是真爱一个人,真爱一个人,就是圣经上说的那种,死了活了病了笑了哭了闹了都是她,我这样对白碧说。

白碧骂了我两个最难听的字,傻逼。然后转身离去。

我天天看香港的天气预报,我了解苏小染,她一定会去香港,一定会去找段砚的。

香港永远那么热,即使南京已经几度了,可香港还是那么热,苏小染喜欢穿裙子,想必她会穿着好看的裙子去看段砚吧?

我的心口越来越疼,从认识苏小染之后,这个心口疼的毛病越来越重了。

我天天发短信给苏小染,只有一个字,您。

每天,发几十条,您。

南京的冬天真冷,没有暖气,冷空气钻得到处都是,裤腿里是,毛衣里是,头发里是,心里也是。

好冷的冬天。

香港32度,下雨。

南京4度,下雨。

一直在下雨。

雨季来了,我的雨季又来了,是一场又一场冬雨,无休无止,落在我脸上,落在我心上。

这样的雨天,适合找人喝酒,我去找表哥,表哥正和小姐们打情骂俏,表哥说,你个熊男人,你来干什么?

我将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赶走,然后把表哥拉上车。哥,我说,陪我去喝酒吧。

随便什么酒,只要能让我燃烧起来,只要让我忘掉所有。

冬天是需要喝酒的,是吗?是吗?

表哥拍着我的肩,沈丹青,我真没见过比你更没有出息的男人,我真没见过。

我搂着表哥放声大哭,我说,表哥,我真喜欢她呀,我离开她真活不了啊,我真的要她,她什么样我都喜欢呀。

表哥眼睛也湿了,傻吧你,他说,你就贱吧你。

我又发了短信给苏小染,还是那个字,您。

您,您。

永远的您。

表哥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