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盒子(第2/11页)

“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啊?”

“你看再叫我福寿小姐听起来很见外。”

“我懂,听着一点儿都不热情。”

“热情……”

“称呼很重要哦。”

“那别的情侣都是怎么叫的?南山君教教我嘛,人家不懂。”

“但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是哦。”

“是呀。”

“那么……就叫我爱美酱注2。你看怎么样?”

“好!那你叫我高寿君吧。”

“哎?为什么不是高寿酱?”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别人听到会难为情。”

“……爱美酱。”

“嗯。”

“……”

“……高寿君。”

“嗯,不错嘛。”

“是吧。”

“是吗……哎?讨厌,我怎么哭了。”

“啊,抱歉,是不是我得意忘形了。”

“笨蛋,没事。”

“那就当润润眼睛。”

“有这么润的吗?又不是眼药水。”

大家在西内君的公寓里聚会的时候她就哭了。

大学的朋友,京阪组的西内君一个人住在观月桥的公寓里,他家是我们偶尔聚会的地方。

那天我们召开了许久未开的以酒代茶大会,算是爱美酱与大家的见面会。

人到齐后,我把爱美酱介绍给他们,他们几个显然被眼前的萌妹子惊到了,转而对我流露出“你小子命真好”的羡慕嫉妒恨之情。如果我有尾巴的话,恐怕早就高兴得翘上天了。

我那小小的虚荣心也开始膨胀。怎么样,这是我的女朋友,漂亮吧。

爱美酱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等我们把酒水和零食都准备好,她也就慢慢地露出吃货的本色。

“把这些全都打开,然后放到盘子里吃起来才爽。西内君,你有盘子吗?”

“有,有的,还有一次性杯子和筷子。”

就像这样,从被动变为主动。

她其实是个性格非常爽利的姑娘,讨厌拖拉犹豫,这从她喜欢把“快点快点”挂在嘴边就看得出来。

还有,我们聚会的时候正好地震了。当时她说:

“是不是地震了?是在震,不知道震度有几级?”

由此看出,她是个遇事不逃避,协调性很强的行动派。不过有时候她也喜欢逞强,就像幼儿园里那种什么事都会说“我能行”的孩子——我又发现了她新的一面。

不过在游戏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无论玩什么她都最先被淘汰,经常被人吐槽“这都行?”,运动方面也完全不行。

那几个家伙在说我糗事的时候,爱美酱竖起耳朵听得很开心。

我一个劲儿地求他们别说了,但奇怪的是有爱美酱在,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最后我们都喝醉了。

她仿佛是故意要向我们展示她的酒豪体质似的,把我们都灌倒了。只是她喝醉了以后就会哭个没完。

“大家可要和高寿君做好朋友哦。”

她喝醉后就开始抽抽搭搭地说胡话,结果被林吐槽说,就像南山的妈妈一样。

“高寿君以后如果没钱了,你们可要记得请他吃饭啊。”

她说了不少类似的话,我们在大笑中结束了聚会。

晚上回家的路上在过桥的时候她说:

“观月桥的意思就是一座观赏月亮的桥吗,真好玩。”

此时我和她都抬头望着天空。

之后没过多久,我也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住址选在了丹波桥的一间公寓里。

因为大学来回很麻烦,年纪大了和老爹的摩擦也不断发生,我又考虑到搬出来和她见面也更容易,所以临时做了决定。

只是丹波桥这个地点没选好,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睿山附近再找找看。

[3]

“明天出去玩吧。”

搬家当晚我正在和她打电话。

“唔,可是我搬过来的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呢。”

“那不去玩,我来帮你忙吧。”

“好啊。”

“今天是不是见不到你了呀?”

听到爱美酱的娇声抗议,幸福感在我的心中满溢。

“抱歉,今天可能不行。”

我故作冷静地对她说。

“是吗,人家好伤心啊。”

她也装出好失望好伤心的样子,交往了一段时间,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相互取闹了。

“但明天不是还会见到的吗。”

“你怎么这样,真不热情。”

“你又说这个词了哦。”

“讨厌!”

啊,好可爱,她撒娇的样子太可爱了。

“你是不是觉得黏糊糊的?”

她的声调突然变得很轻。

“什么黏糊糊的?”

“每天都要见你,你会不会觉得烦……”

“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这样说起来,从交往开始,我们好像每天都见面。

爱美酱很怕孤单,休息日就不用说了,平日里我放学后她都会约我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上山知道后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也没在意。

我们一般都去河原町闲逛,或者去看美术展,晚饭有时候我带她去学校餐厅吃。

“和爱美酱见面我很开心,一点都不觉得烦。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爱美酱每天见面的恋爱生活。但至今为止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只会不够用,何来厌烦与无聊呢。

“你该相信了吧。”

“什么?”

“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唔。”

她坚定的应答声混合着电波的杂音流经听筒,触动我的耳膜。

“我热情吧?”

“热,都热死了。”

之后我俩又闲聊了一阵。

“……那十点在车站检票口见。”

“好的。”

“晚安。”

“嗯,晚安。”

“拜拜。”

“拜拜……”

“再说下去没完了哦。”

“是呀,那晚安了。”

“晚安。”

放下电话时,我听见她轻微的喘息声。她无意识的喘息触动了我心中的某个点,出乎意料地让我感受到了爱美酱的性感。

我看了看时钟,已经二十三点四十分了。

还有个让我很在意的地方,那就是她家的门限。

她说她家的门限是午夜零时,但连手机都不让买的父母,会让自己女儿这么晚才回家吗?

[4]

开往淀屋桥的特快刚到站,有关这趟车的信息就从电子显示屏上消失了。

没过多久,下车的人群走上通往检票口的楼梯,一波一波地走出车站。

我面朝检票口站着,观察走上台阶准备出站的人。

从时间上来看,她搭乘这趟车的可能性非常高。

一般接站只要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就能找到对方,但因为她没有手机,我只能站在检票口附近从到站的乘客中寻找她的身影。突然有种回到了昭和年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