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第2/5页)

想要辅助拓跋焘,至少让他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想做的事很多很多,她对建功立业、朝堂争斗、统一南北毫无野心,只想让百姓过的好一点,魏国治下能够清平一点,三教的纷争能够平衡一点。

但她根基太薄弱了。

现在的她,手下无可遣的精兵强将,腰里没有办事用的万贯家财,身边没有胸有丘壑的谋臣文士,只有着一腔赤诚之心,和一身好武艺。

哦,对了,还有超越这个时代一些乱七八糟的见识,和莫名其妙就在平城创下来的和赫赫声名。

可这些东西,如今对她真的有什么用吗?

几天前还在梦中憋着的一腔热血,渐渐有点凉,还有些无头绪后的心虚。

可只是一瞬,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只要她人在,总能有办法的。

更何况,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贺穆兰轻笑了下,吩咐陈节锁上大门,准备还回使馆住。

不过住在那里,和沮渠牧犍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是尴尬。

“请问阁下是不是虎贲左司马花木兰将军?”

昌平坊的另一头有几个男人急匆匆地从边门出来,像是生怕花木兰跑了,疾步朝着这处宅子奔来。

贺穆兰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等到这几个男人走到身边,这才和他们回了礼,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约有三十出头、白面微须的文士走了出来,自我介绍说:“我们住在昌平坊东头襄城公府,家中和这东阳侯也算是邻居,依礼应该拜见新来的主人,故而冒昧拜访。”

他没提早上听到消息东阳侯府交出去了就带着弟弟们在这里等着了。直到刚才素和君带着白鹭官们骑马离开,他们才肯定来的是那位一飞冲天的花木兰。

贺穆兰听到是魏国中书监兼任右将军的卢大人家里,也是惊了一惊,连忙施礼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晚辈,应当由我拜访各位才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家父正是襄城公,我姓卢,名为云飞,字展鹏……”他指了指身后两个年轻一些的青年,“这是我的两个弟弟,七弟卢正和,字任臣,他如今在宫中任散侍;九弟卢致文,字翰之,如今还没有出仕。”

像他这样的人家,会出来见客并且郑重介绍的,一定是家中的嫡子,虽然两个青年一个行七,一个行九,但这个时代并不以排行朝前为尊,所以卢家三个嫡子出来见客,并且都和二十出头的贺穆兰平辈论交,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贺穆兰虽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礼遇自己,但心中也大概能猜测出和她得了这处宅子、众人都知道她受到拓跋焘的恩宠有关,所以态度也还算不卑不亢。

卢家曾是后燕的大臣,祖辈是鲜卑慕容身边的尚书令,后来才出仕魏国,在魏国,有许多这样曾经在其他国家出仕,而后国破家亡投奔魏国的外来贵族。他们既不归附汉人的力量,也不归附鲜卑贵族,靠着平衡朝廷的关系而维持着自己超然的地位。

无论是卢家、宇文家、慕容家,还是秃发家族,都算是这一派的人马。

贺穆兰如今见识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她想了想,大致就明白他们为何而来。虎贲军的右司马是源破羌,是秃发家族这一代的宗主,她和他互为左右司马,在官场上即是竞争者也是合作者,也算有些关系。

只不过她摆明了是孤臣,别人不好结交。

如今看在搬家的份上,卢家先来示好,正是个合适的机会。

贺穆兰想要好好的在大魏发展,当然是要和这些大臣都打好关系的,刚刚和卢云飞没寒暄几句,那个行九的卢致文就眼神热切地上前问道:“花将军以后就住这里了是不是?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

卢云飞噎了噎,没想到自家弟弟这么大方,整一个宅子是何等浩大的工程,这臭小子居然一句话就接下来了,他心中当然急得要命,连忙打短。

“是是是,但凡需要人手帮忙,请尽管开口。”

别的没有,几十个家奴还是出的起的。

这卢家的九子没有婚配,角抵那日也在北园,正是见了贺穆兰武勇的那一群少年之一。

他想着心中的偶像居然马上要住隔壁了,自然是说不出的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动手亲自帮花木兰给搬来才好。

虽然他兄长说的和他想要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不过他还是连连点头:“是是是,人道是远亲不如近邻,花将军不要客气!”

“这宅子确实好,不过我根基浅薄,一时半会是搬不进来的。”贺穆兰苦笑一下,“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咦?什么根基浅……”

卢家七郎见卢九郎还要啰嗦,使劲在背后掐了他一下,这才不好意思地对贺穆兰说道:“将军如今人手不够,不好住进来也是正常的。等他日虎贲军起了,您帐下的人多了,您顾虑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一旦虎贲军进了花木兰的帐下,那么多人马,总有要溜须拍马的、逢迎上官的、孝敬一二的,甚至还有散了家财希望能得到任职的,这些都是进项。

而且这么多兵,就算院子再大,打扫、整理,人手也够了。

贺穆兰微微一怔后意识到卢七郎说的是什么,不禁开口:“黑山的儿郎都是普通军户出身,我并不准备……呃,罢了,说这个做什么。”

如今官场就靠这个挣得家财,她说的太风光霁月,反倒给自己惹麻烦。

到时候她自己立身清白,无愧于心就是。

“希望承你吉言,我能尽快进来吧。”

贺穆兰只是笑笑,又和卢家三兄弟互相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了,这才领着陈节等人离开。

贺穆兰一路过去,昌平坊左右的人家有不少出来拜见,但出来的都几乎不是主家,而是年纪和贺穆兰相仿的子侄,摆明了像是想要家中小辈和她多结交一二。

贺穆兰也是年轻人,年轻人和年轻人总是有话可说,加之许多小辈都是听闻过花木兰的英勇的,言行之中不免就多了许多憧憬和狂热。

饶是贺穆兰心志坚定,被这么多人捧来捧去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心中大叫‘不妙’。

再见到这些年轻人大有直接拉了她上家里做客去的念头,贺穆兰哪里还敢多盘桓?赶紧找了个托词落荒而逃。

“花将军真是平易近人,我还以为说出‘谁能让我脱衣’的不脱将军,怎么也是个自傲之人,想不到竟然这般内敛。”

卢七郎点了点头,对贺穆兰刚才不失风度的言行非常满意。

“那话不是花将军说的,是花将军的好友若干人说的……”卢九郎反驳道:“你怎么也叫那个诨号,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