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第2/3页)

可怜袁放一想到那匕首是从靴筒里扒出来的脸就已经够绿了,此刻又被壁咚一下逼到墙角,连忙拿着账簿虚张声势地叫道:“你要要要干什么!”

“我们卢水胡人不签契约……”

路那罗一只手抓住袁放的手腕,将它横到自己的面前,一只手举起匕首,阴测测地开口。

“我们歃血为盟!”

“不要!不要!啊!!!!!”

贺穆兰和李顺汇报了自己的发现,又重点解释了下卢水胡人的事情,这才回转帐中,开始给远在平城的拓跋焘写信。

正在提笔间,门口的蛮古突然通报袁放来访,贺穆兰点了点头让他进来,知道他是为了天台军的佣金过来要钱的。

贺穆兰的身家大半都给了袁放打理,也不在意他究竟开了什么价,反正这些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用就行。

“那些卢水胡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袁放骂骂咧咧地冲进了营帐,将自己的手横在贺穆兰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为了给你砍价,我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贺穆兰先是一惊,还以为卢水胡人干了什么莽撞之事,伸手抓住袁放的手匆匆扫了一眼。

“不是让盖吴跟着你吗?有什么冲突吗?”

贺穆兰左右扫来扫去,也没看到什么不妥,抬头又问:“牺牲呢?”

什么也没有啊!

难不成牺牲的是肉体?

那也太重口了吧!

袁放狰狞着面孔,把自己的手伸到贺穆兰眼皮子底下,恶狠狠地叫唤:“这他们为了歃血为盟,放了我一大堆血!这群野蛮人!”

“咦,难道我最近眼瘸?”

贺穆兰一听到歃血为盟就反射性去看袁放的手腕,直把袁放摸到脸皮发胀,也都没发现有什么伤口。

袁放大概被贺穆兰担忧的神色弄的有些羞愧,收起自己有些大惊小怪的表情,对着贺穆兰羞涩地伸出中指。

这下换成贺穆兰大吃一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袁放是穿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现代的鄙视手势!

等等,我做了什么让他竖中指的事吗?

我还以为我一直走的是高冷风……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侧了侧脑袋,看着袁放的手,终于在他中指的指腹上发现了一个狭长的口子。

弄伤他的人大概是用匕首的好手,下手又快又稳,刀口锋利狭长却不是很深,这样的伤口最容易愈合,也不容易感染。

袁放现在伤口附近连血迹都没有多少便是证明。

看到袁放伸出中指是为了这个,贺穆兰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早知道他们立约是歃血为盟,那就让我去好了,反正在我身上放点血没有什么……”

她随意的挽起袖子,让袁放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你那伤口真的不算什么,你看我。”

刀伤和箭矢划过的痕迹在贺穆兰的手臂上几乎随处可见,有的是几乎不可察觉的肉色浅痕,有的则是凸凹不平的难看痕迹。

人常说武将武艺高强到极致的时候,身上是找不到伤痕的,三国时赵云赵子龙就是一身好皮,让其妻都诧异不已。

但贺穆兰是从小兵一点一点爬起来的,什么刀枪箭雨都经历过,没有盾牌的时候,也只能用手臂来当成盾牌阻挡要害。

更何况她还有许多同火要护,算不得来去无牵挂。

袁放原本还想拿今天被“放”的血在贺穆兰面前邀邀功,要点人情,好日后弄些好处,可当他看到贺穆兰仅仅一个左臂的伤口,便自惭形秽地闭上了嘴。

他在邬壁里养尊处优,出入皆有甲兵护卫,根本无法理解贺穆兰和卢水胡人们的世界……

袁放突然愣住了。

“怎么?被吓到了?”

贺穆兰一边好笑的收拾好衣袖,一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的武艺在同辈之中已经少有匹敌,其他人身上的伤口只有更多的。你去看看陈节,他只不过是一个亲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知道多少。”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文人动的是脑子,我们卖的是命。”

贺穆兰的一句话像是惊雷一般炸响在袁放的耳边,直惊得他摇摇欲坠,差点跌坐在贺穆兰的脚边。

也许是袁放的脸色太差,贺穆兰从案前站起身,一把扶起他来。

“突然身体不适?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休息,不要勉强自己。刚刚歃血被挤了多少血?”

一个小口子而已,应该不会造成贫血症状吧?

“偏偏我还在洋洋自得,自以为自己会做生意……”袁放满头虚汗,“我待人不诚,言语可厌,天底下哪门生意能被我这样的人做长久,也不过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罢了……”

“袁放?袁放?”

贺穆兰摇了摇完全出神的袁放。

袁放抓着贺穆兰的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像是从她的身上找到了力量一般,快速而详细地说道:

“主公,我与天台军达成了盟约,他们护送我们去北凉,我们提供他们粮草,但没有佣金。等回到魏国,您要负责安置他们想要回乡之人,让他们得到赐田。”

“这……”贺穆兰皱起眉头,“陛下本意原本就是卢水胡人都可在秦州得到露田,根本无需我来安置啊!更何况不给报酬,实在也太苛刻了一点。也怪我,之前没和你说明白,我原想着你擅长这种事,就全交给你来。”

“我,我……”袁放羞愧的抓紧了贺穆兰的袖子,“我想岔了,光想着要留钱去做生意。我欺负那些卢水胡人不可能知道朝中的诏令,故意诈了他们。我想着你身家不厚,能省一点便省一点,又觉得他们脑子都笨的紧……”

袁放的表情突然凝滞住了。

因为他看见正掀着帐帘进入大帐的盖吴。

此时后者正睁大了眼睛,莫名怨愤地瞪视着袁放,又用不敢置信地表情看了一眼贺穆兰。

也许在他的心目中,宽厚仁义的师父和这个狗头军师居然如此算计自己的族人,几乎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所以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盖吴当即甩了门帘,掉头就走。

这局势发展的太过迅速,就连贺穆兰都不明白这么狗血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演变到现在的。

是她平日太过随便,没有了将军的威仪,所以所有亲近之人都能随便出入营帐的愿意?

还是她太过看中了袁放,却没想过这个人毕竟是豪门世家出身,总会和其他人在价值观上有所隔阂?

但无论如何此时都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贺穆兰推了一下袁放,指了指帐外。

“无论你之前是怎么想的,现在去把你想要说的告诉盖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