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第2/5页)

“世子,放弃吧,就算回去也来不及了。”

几个侍卫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应该去和王后安排的队伍汇合,这里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去,王后很快就要来了。世子,这是天灾,不是人祸!”

“这就是人祸……这就是人祸……”

沮渠菩提不能接受地拼命摇着头。

“为了我一个人,死了这么多人……我要去找人救他们,我要去附近的绿洲,绿洲里一定有商队……我要回去,去毛水,去罗镇,那里都有人,找人去把他们挖出来……啊!”

“对不住了!”

一个侍卫咬牙将沮渠菩提敲晕,又在他的嘴里塞了东西,抱着他上了骆驼。

“难道一路就这么捆着他?”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

“我们为了救他才死了这么多人,现在他还想回去,当兄弟们的命不值钱吗?”那个面色严肃的侍卫寒着脸说道:“如今事已至此,唯有将他送到王后那里我们才能全身而退,否则在世人眼里,我们已经死了。”

“可他要闹……”

“他会接受的。他跑了,北凉一旦和魏国打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当王后不知道吗?她们是完全不想管了,反正我们无牵无挂,操心什么,走!”

“……那就走吧。”

郑宗并没有断了骨头,但身上的伤势比贺穆兰要严重的多。

也不知道是因为郑宗比贺穆兰细皮嫩肉的多,还是贺穆兰穿的衣衫料子比他要粗糙,这一场浩劫下来,郑宗几乎已经成了个血人。

但他毕竟是年轻健康的小伙子,当贺穆兰将他从沙子里捞出来抱到沙丘的阴影之下后没多久,他还是渐渐清醒了过来。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

郑宗虚弱而恼羞成怒地对着贺穆兰叫着。

“不就是长得比别人小点吗!”

“我没看你啊。”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对郑宗说着。

“没看我在把死人的衣服想法子给你捆成围屁股的布吗?谁看你了!”

还小点……

没被沙子搓掉鸟就不错了,他该庆幸毁掉的只是脸。

贺穆兰用那袋烈酒给郑宗擦了擦身上的伤口,把那些伤口里揉进去的沙子给小心地拣掉了,但这并不能保证他的伤口不会感染。

沙漠里缺医少药,日夜温差又大,他们没水没衣服,全身都暴露在太阳之下,如果还在白天行动,一定都会脱水而死。

所以他们只能躲在沙丘的阴影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最大的可能保存自己的体力,等待着晚上到来。

到了晚上,才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被痛苦折磨的郑宗一刻都没有闭上眼睛,疼痛让他完全没有睡意。但他也同意贺穆兰的话,在这里一直等着,只会等死。

风是从北面刮过来的,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是在南边的某处,也不知道离沙漠里那座岩沙城还有多远。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沙漠里一点参照物都没有,风吹过沙丘,这座沙丘可能上一刻还在这里,下一刻就去了那处。

只有看着太阳才能知道具体的方位,贺穆兰和郑宗已经说好了,只要太阳一落山,朝着东北的方向一直走,一定就能找到使团。

但这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能够找到,郑宗和贺穆兰也没有把握。

天色一点都黑下去了,贺穆兰抓起了磐石插在自己的腰上,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中的艳红正在变成紫色,漫天的紫云颇有些“紫气东来”的意思,气象万千,苍穹一直延伸开去,知道天的尽头。

“紫气东来”无疑是一个好的兆头,被老天折腾了一遍的贺穆兰也不由得开始详细命和运这两种东西了。

现在她无比的希望好运气能一直笼罩着她,直到她能够带着郑宗离开沙漠。

“天要黑了,我们走。”

贺穆兰又渴又饿,只是在白天的时候稍微打了个盹,也不知道精力能维持多久。但她不可能把郑宗留在这里,所以一把背起了郑宗,朝着东北的方向而去。

郑宗身上的皮肉伤已经不再渗血和组织液了,因为没有衣服蔽体,被烈风撕碎了的布条,飘飘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寒风也开始吹拂,贺穆兰低头看了眼郑宗的胳膊,只见他的皮肤上已经开始起了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加上站起来的汗毛,还有那些难看的伤口和结疤,使得他的胳膊难看极了。

夜越来越深,寒意越来越浓,布条当然不能抵挡任何寒意,两个人身上都是伤口,贺穆兰从不知道原来风也能造成利刃一般的效果,此刻艰难前进的她,真像是被刀在割着肌肤一般前进着。

连她都如此痛苦,那郑宗呢?

贺穆兰心中一沉,回过头去问背后的郑宗:“你怎么样?要是冷,就把酒喝一口。”

酒囊里还有一些酒,是贺穆兰防着他伤口感染恶化的。

北凉的酒比魏国的酒要烈,大概是酒曲不同,发酵的温度也比北魏要高。

出乎贺穆兰意料之外的,郑宗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倒在笑。

“你笑什么?”

瘆的慌!

“我笑将军身上真暖和啊,跟火炉似的。”

郑宗笑眯眯地说道:“可惜胸前暖,背后冷,太煞风景。”

贺穆兰这才想起自己身上阳气过盛,体温要较普通人暖和的多,但他背后毕竟是被风吹着,所以才一半冷一半热,难为他还笑得出来。

不愧是变态啊。

“你少说点话,保存点体力。要实在熬不住了就跟我说,我把你抱在前面,你背后也舒服点。”

没横抱他是害怕伤了他背后的伤口,可要是吹到他发烧,情况就更差了。

她完全错估了郑宗的厚脸皮。

听到贺穆兰愿意抱他,郑宗立刻点了点头,贺穆兰只觉得背后微微晃了晃,然后就听到他很高兴地说着:“我现在就冷的不行了,你抱我吧……”

我能把你摔下去自己走吗?

贺穆兰的脸皮抽了抽,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蹲下身把他放下来,将背着的姿势改为横抱。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背时,贺穆兰感觉到郑宗痛得一哆嗦,但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来,反倒往她怀里缩了缩,好像这样真的暖和些似的。

尼玛,这满满的性别颠倒感是怎么回事!

郑宗以后变成宦官难不成不是被害,是自愿的吗?这么柔弱又诡异的娘娘腔,说是男人出去谁信!

“不痛?”

“你抱紧点我就不痛了。”

“……我把你丢下去你信不信?”

两人胡言乱语着走在沙漠里,用这种方式排遣着心中的不安和疲惫,他们知道最冷的时候还没有到,等到极冷的时候反倒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真会冷死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