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时只能逃避(第2/8页)

胡姐收拾着东西正要走,可视门禁对讲响起,她过去接听,然后回头对甘璐说:“小甘,楼下有位女士说姓陆,是你妈妈,过来看你。”

甘璐顿时头痛了,她当然不可能拿对胡姐的办法对妈妈,可是更不可能给她吃闭门羹,只得说:“请她上来吧。”

胡姐按了开启单元门的按键,一边赞叹着:“你妈妈可真是年轻漂亮啊,保养得真好。”

甘璐只“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胡姐开门,陆慧宁拎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璐璐,我给你带汤来了。”

“胡姐给我炖了汤,我在喝呢,你以后别麻烦了,胡姐做菜手艺很不错的。”

胡姐自觉脸上有光,笑逐颜开:“你们母女慢慢聊着,我先走了。”

陆慧宁笑道:“谢谢你,好走啊。”

甘璐招呼陆慧宁坐:“你要不要吃点儿?”

“我早吃过了,你喝我带来的当归阿胶鹿肉汤,补血的。”陆慧宁不客气地推开她面前的鸡汤,去厨房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

甘璐向来讨厌汤里加药材,更不喜欢各种稀奇古怪、非常规性的食物,可是抵不过母亲盛情,只得无可奈何地喝了一小口,发现味道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慧宁满意地笑了:“不错吧。我特意请酒店的香港行政主厨给我炖的。你叫钟点工这几天不要给你做汤,我每天给你送过来,保证不重样。”

“太夸张了,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

陆慧宁不理她,打量着这套房子:“这套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地段不错,可是装修得未免太老气横秋了。”

“别乱批评,这是修文朋友的房子。”

陆慧宁狐疑地看着她:“他自己买不起房子吗?还用借朋友的房子住这么夸张。”

甘璐埋头喝汤不说话,陆慧宁的疑心越发大了,可是记得昨晚的事,只得绕着弯子问:“你不是跟婆婆一块儿住的吗?什么时候搬这里来的?”

“哪儿有这么多问题啊?”甘璐无可奈何,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停了一会儿,却不见回答,抬头一看,只见她妈妈脸上有点儿踌躇之色,“又怎么了?”

“我刚才去酒店取汤,碰到修文和亿鑫的副总贺静宜在那里吃饭,就是上次在你秦叔叔生日时来过的那个女人。”

甘璐“哦”了一声,知道陆慧宁绝对不是肯看到装没看到的人,果然她接着说:“我过去问他,你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他谈完公事,马上回家来陪你,然后把这边的地址给了我。”

甘璐不作声,低头喝着汤。

“他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

“他都跟你说了谈公事,就是工作关系喽。”

陆慧宁哼了一声:“不对,那女人看他的表情绝对不是谈公事那么简单。”

甘璐嘴角浮起一个笑,想,贺静宜倒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大概尤其不介意让她母亲看到:“你的意思是他们有私情吗?既然是私情,当然头一个要把太太瞒住,所以不要来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慧宁竖起眉毛,却马上按捺了下去,放软声音:“好吧,这回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我欠你的了。你就只管跟我耍性子吧。”

甘璐倒有几分歉然:“妈,昨天……真不关你的事,你别乱想了。”

“算你还有良心。”陆慧宁的眼圈红了,掩饰地将头扭向一边,“你以为我没事打电话来气你呀?我昨天听你秦叔叔讲了旭昇的事,还有那个什么亿鑫,太复杂了。你一直当老师,经历单纯,我是怕你上当受骗。”

“人家骗我,总得图谋我一点儿什么吧。我一个中学老师,有什么可给人家图谋的?”甘璐懒懒地说。

“要是人家图谋你老公呢?”

“能被图谋走的,大概命中注定就不是我的,那拿走好了。”

这个简单干脆的回答让陆慧宁怔住:“你和修文的关系真有问题了吗?干什么讲这么丧气的话?什么叫命中注定啊?”

“按字面意思讲,就是你没办法改变的某些事情呗。”

“胡扯,我最讨厌人把什么事都往命上面推。你看看我,从乡下出来,走到今天,谁给我批的命啊。我要是不争取,现在要么是在农村里拖着一大群孩子等着当奶奶,要么是跟你爸爸一辈子为柴米油盐而争吵。”

甘璐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呀,给一个不成功的男人当老婆,成天操心柴米油盐、养育女儿、操持家务,当然不是你的命。”

陆慧宁横她一眼:“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着我。这一点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只管怨恨我吧,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妈妈。”

“得了,不是人人都适合当慈母的,你也不错了。我可从来没指望一定要个一边奉献操劳一边满怀怨恨的妈妈。”

陆慧宁没听过甘璐说这样近似于宽慰的话,她向来对自己的行为不疑不悔,可是面对女儿总不免有遗憾,此时不禁一时哑然,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是想标榜自己什么,只是告诉你,别动不动把自己可以改变的事情推到命运的头上。”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会儿你就别急着给我励志了,”甘璐苦笑,“让我好歹缩在家里喘口气再去振作吧,我是真的很累。”

陆慧宁走后,甘璐回卧室继续睡。她惊诧自己只要一躺下,竟然就有睡意。一直睡到暮色降临,尚修文坐在床边轻轻地叫她,她才醒过来。

“天都黑了啊?”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是呀,已经六点半了,起来吃饭吧。”

“我快成头猪了,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她嘀咕着下床。

“你最近瘦得太厉害了,是得当成猪来好好养一下。”

他们两个人用的全是开玩笑的口吻,措辞轻快,可是语气到底显得干涩,没有什么欢愉意味,反而都自觉很不自然。

吃过饭以后,甘璐正要回卧室,尚修文叫住了她:“璐璐,我们谈一谈。”

甘璐默然一会儿,知道毕竟没办法一直回避下去,点了点头:“好吧。”

两个人坐到客厅的皮质沙发上,保持着一个距离。尚修文的脸上带着倦意:“中午我在酒店与贺静宜谈事情,碰到了妈妈。”

“妈妈来给我送汤,跟我说了。”甘璐淡淡地说。

“她代表亿鑫,出价收购吴畏手里的旭昇股份,据说吴畏已经初步答应了她,正在协商价格。吴畏现在待在本市,与家人避不见面。我打他电话,他也一味推搪,不肯露面。舅舅气得发疯,可是完全没法控制或者制止他,很可能这个收购会成为现实。贺静宜打电话给我,约我见面,我只能去见她,了解她的下一步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