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人节 快乐(第3/5页)

项新阳洗了澡上床,睡意朦胧之间,唐凌林走了进来,这是他们争执以后,她头一次没有去另一间卧室。她上床后,他抖开被子给她搭上,她伸手搂住他的腰,不知低低说了一句什么,他含糊地应着:“睡吧,不早了。”

搁在他腰际的手猛然收了回去。他一怔,不知道又是什么触怒了她:“怎么了?”

“我说的话,你一直当耳旁风吗?”

“太累了,没留意,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要个孩子吧。”

项新阳大吃一惊,睡意顿时去了一大半。他们结婚后,唐凌林主动跟他商量这几年集中精力冲一下事业,暂时不要孩子,他没任何异议,完全同意她的安排。毕竟两人没经过恋爱就结了婚,头一次亲热都让他挣扎良久,再突然来个孩子,他会更受不了。

经过几年无波无澜的生活后,他们第一次争执并冷战,气氛刚一缓和,她就说起要孩子,他当然不可能不吃惊。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我和你同龄,新阳,今年31岁了,再拖下去就是高龄产妇,现在想要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项新阳承认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是他确实没有要孩子的心理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唐凌林蓦地翻身坐起,冷冷地说:“演技可真好呀项新阳,你这么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肯为兄长牺牲的好弟弟、一个关心父母的好儿子、一个孝顺的女婿、一个忠实于旧爱的情圣。就没一点心情扮演一个好老公给我看看吗?”

项新阳完全不理解她的话:“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孩子吗?”

项新阳沉默,他的确没想过。

“那么,和谢楠呢?”黑暗中唐凌林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地传来。

项新阳的心狠狠紧了一下。这个名字在他们床上被提起,又与孩子这个话题联系到一起,他无法接受:“够了,我们好象达成了一致,再不要提起她。”

“过去七年我提过她吗?我同意不提是有前提的,你能管住你的心,再不要去想她,我自然不会多事提起。可是她现在无时无刻不梗在我们中间,我们能回避得过去吗?”

“我们一定要在过年的时候吵架吗?”顶新阳很疲惫也很无奈。

“因为你已经决心不跟我谈了,我想吵一吵也许倒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沟通方式。”

“这样真的很没必要,凌林,我相信这么做你心里并不好受。”

“那倒是,眼看着你非要在我面前演出全本的《复活》,我真的很不是滋味。幸好谢楠自己还算争气,做着大公司的白领,领着一份不错的薪水,没去玩沦落风尘什么的,不然你恐怕这会杀我的心都有。”

他苦笑,不想听她这样口不择言地发泄:“我看我还是先出去一下的好。”

项新阳翻身下床,换了衣服,拿了大衣和车钥匙径直出门,找间酒店住下,拉开窗帘,从二十六楼酒店房间看底下车来车往的街道,他知道他是任性了,可是从结婚到现在累积的倦意实在铺天盖地,再不任性一下,他怕他会发疯。

他并不恨唐凌林说的那些话,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对他发泄过怨恨、不满和质疑,从来没有提起谢楠的名字,他猜她最近的频繁爆发也是情绪累积的结果。

这样在婚姻里相互折磨伤害彼此,他觉得简直绝望。

他一直没开手机,第二天除了去游泳池游泳,去餐厅吃饭,根本连房间门也懒得出,一直以来,他强迫自己认真工作,几乎没有了业余爱好,对从前热衷的玩乐享受通通没了兴趣,突然松懈下来,什么也不想,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应之感。

下午五点,项新海敲门而入,铁青着脸:“要不是过来招呼客人,看到你的车停这边,我已经准备报警了。”

项新阳纳闷:“我不过在酒店住了一天而已,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住一天有什么理由不开手机,你知不知道凌林到处找你,都快急疯了。”

项新阳无话可说:“我只想静静。”

项新海哼了一声:“赶紧退房回家。”同时给唐凌林打电话。

项新阳一边办退房手续,一边开手机,扑面而来全是短信。有生意往来的拜年信息、有唐凌林请他回话的消息,他略微愧疚,随手删着,突然看到高茹冰发的消息,急忙点开,这条信息很简单:收到后请速与我联系,急!

他的心猛然一跳,生恐是谢楠出了什么事,马上走开一点打了过去。

高茹冰怒气冲冲地说:“你搞什么鬼呀项新阳,这么大人玩失踪,知不知道你老婆打电话找谢楠要她把你交出来。”

项新阳大吃一惊,没想到唐凌林会找上谢楠,她一向处事冷静理智,可是再想想她最近的频频动怒,好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只好狼狈地向高茹冰道歉:“对不起,茹冰,楠楠她没怎么样吧。”

“你们两口子就是吃准了她不可能有什么激烈的反应,才这么欺负人的吧。”电话里传来一个隐约的男子声音,叫高茹冰“冷静,有话好好说”,她放缓了一点语调,“项新阳,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项新阳当然没忘。

七年前,他与谢楠分手,不顾她的眼泪和哀求,挣脱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家人开始筹备他的婚礼,他完全心不在焉,时不时会拿出手机看看,可是当那个熟悉的号码长久响起,他并不接听,完全不理会旁边唐凌林诧异的目光。

他几次已经走到了母校,却只在校门前那条热闹的街道来回徘徊。他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狠下心来再不见面,对她来说应该最好了。

他不关机、也不调到静音,任手机毫无规律地响起,最开始她的来电密集得没有停顿,后来突然中断,再接着会在半夜忽然响起。他清楚知道,谢楠性格有被动的一面,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他能想象到她的狂乱、惊惶、流泪、失眠和痛苦,而这一切是他加诸于她的,他没办法安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挣扎。

终于,手机再没接到她的电话了。

他的心空落落的,打通谢楠最好的朋友高茹冰的电话,约她出来见面,高茹冰来了,满脸都是冷漠。

“楠楠现在还好吗?”他沉默良久,问道。

高茹冰的回答很简洁:“托福,她还活着。”

“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她。”

高茹冰老实不客气打开:“我看过之后才能做决定要不要转交。”她翻着那一迭已经变更到谢楠一个人名下的购房合同和贷款文件,脸色越来越阴沉,抬起头怒视他,一把将文件甩还给他,“项新阳,你想害死她呀,你把一个才开始还款不到1年、还欠了近15年房贷的房子给她,她一个才读大四的学生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