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昨天晚上。】

【唐婉婉稳住了自己的尾音。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尽管来之前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但是仍旧抱着一丝的希望。

或许是哪里出错了呢，毕竟926是那么坚持的认为千里可以驱散恶鬼的邪气,让恶鬼变成一个正常的鬼魂,她也确实完成了心愿，心中恨意虽还有，但也没有到怨念化鬼的程度。

可是刚才她的手接近了江行给的符咒，根本不用千里回答,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的,她还是恶鬼。

所以符咒会灼烧她的身体，而不是普通的弹开。

千里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头，盯着唐婉婉看了三秒，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将床头的灯开了。

她没有回答唐婉婉的问题,而是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926睡了吗？”

“睡了。”唐婉婉点点头。

按理来说做了鬼之后,就没有什么睡眠不睡眠的了，但是926比较特殊。

大概是地狱使者们还有上下班时间，作息普通的像个工薪族,926还有点习惯人类时候的做派。

千里小的时候，926会守在她的身边一整晚，帮她驱逐那些鬼魂，后来千里的能力越来越强,鬼魂不来了,他晚上就会在沙发上睡觉，打雷都不会醒。

“嗯,好。”千里点了点头。

空气静谧的有些可怕，唐婉婉很想揪着千里的领子问她为什么,明明都说好了的，只要完成了心愿，她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她还是恶鬼，怎么都是恶鬼，926已经跟她说过了，恶鬼的未来很清楚，那就是魂飞魄散。

再没有来世。

要是之前就跟她说好了，她不再有希望，唐婉婉现在也不会如此的绝望。

“你……想报仇吗？”千里重复着这句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台词，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沉重和厌恶。

“我已经报仇了。”

“那我换个问题，你想杀了你的父母吗？”

唐婉婉一愣。

她的脑海里瞬间涌入了许多的片段。

是的，没有错了，从她跟在千里身边开始，每次她提起要千里给她报仇这个话题，千里就会跟她说让她变成恶鬼直接去复仇。

因为每次都被926打断，她总以为是说笑。

原来不是说笑。

她就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我可以……”唐婉婉的嗓子哑的可怕，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不能投胎转世，为什么要骗她还有希望，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今天的话，为什么又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没关系……”

“那个鬼，那个变态老色鬼，你还记得吗？”千里没有等她说完，她打断了唐婉婉的话。

唐婉婉本来想问她是谁，忽然，她想起来了。

变成恶鬼的那天，白天里她的理智尚在，因为过于冲击，她停驻在了原地，父母离开了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

天暗了以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理智也在一点点的离开，在一片混乱之中，她出了校长室，游走在了校园间。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她朝着吸引她的源头奔去，在看到千里之前，看到了那个下流的老鬼。

唐婉婉当时仅剩了一丝理智，更多的是愤怒，看到这个流氓心中怒意更甚。

“我……杀了他吗？”

“不，你吃了他，恶鬼会吃鬼魂，”

“而吃了或者说吞噬了鬼魂的恶鬼已经无法再逆转，只能是恶鬼了。”

千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唐婉婉在那里站了十分钟，千里抬着头看了她十分钟。

“好，我去报仇吧，我想杀了他们。”唐婉婉的声音轻轻的。】

……

“啊——！”张萍大声的尖叫起来，她整个人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她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两边架着她的警察，但是她的力气太小，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整个人都从黑气中慢慢的走出，站到了她的面前。

唐婉婉身上已经布满了可怖的痕迹，要不是熟悉的人，一眼看过去恐怕都认不出她的原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张萍已经快疯了。

她想抱住旁边的警察，向他们求救，可是实在是因为太害怕太恐惧了，她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上来。

“鬼啊！鬼啊！”

“救救我，救救我，快点救救我啊！”

现场的其他人都懵了，不知道张萍是在闹哪一出。

“婉婉，我错了，妈妈真的错了，看在我们是母女的份上，你饶了我吧，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大概是看唐婉婉一直没有行动，张萍又找回了一点舌头，她终于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这一切都是你爸爸的错啊，这不关我的事，你看看，你爸爸就在你前面是不是，你去找他报仇，你去杀了他，反正他肯定一辈子都要坐牢了，可我还不是，我还不行，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唐婉婉听了她的话，慢慢的扭过头看向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唐建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张萍的话也够暴跳如雷了：“你个婆娘不要命了吗？”

唐婉婉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张萍的丑态，忽然勾起了一个笑容，张萍原本看到唐婉婉看向唐建平，以为自己就要得救了，心中还没来得及一松，下一秒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她的心里迅速的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不行，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张萍拼命的挣扎，两边的警察当然不会放手，甚至还抓的更紧了，他们已经派人去叫医生了，一会儿给她打一针镇静。

张萍叫的愈发厉害起来，她已经绝望了，明明周围都是路，她只要逃跑了就还有救，可是那两个警察死死的拽着她，她想跑也跑不了。

她周围都是人，还是救人民于水火的警察，她大声的呼救和求救，这些人却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觉得她疯了。

她没有疯啊，她真的看到鬼了，这肯定是鬼啊。

唐婉婉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们两张脸之间只剩下两个拳头的距离。

张萍看着女儿渐渐染黑的瞳仁，在巨大的恐惧之中穿透了瞳仁，看到了还是生人时候的女儿。

“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女儿对着她伸着手，她身后的唐建平禁锢着她，张萍看了一会儿，走上前两步，唐婉婉的眼里便燃起了点点的希望。

“砰！”张萍把门关上了。

唐婉婉眼里希望的火苗熄灭了。

“婉婉，妈妈……”妈妈真的知道错了。

张萍这回没能将这句话说完，唐婉婉半个鬼魂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