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陈家

寒山寺,小公子,摔伤了头……

宋景城凝眸看他,也不接话。

“宋先生,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唤大师来看看?”小厮觉察他有些不对劲,或许是头受了撞击的缘故。

宋景城又看了看他,沉声道,“我记不起来了。”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宋先生,您等等,我马上去请大师和侯爷来。”

言罢,也不敢再做停留。

屋内就余了他一人。

那小厮应当没有骗他,他想撑手坐起来,却浑身散架似的疼。

转眸打量厢房,除了房中高挂的“禅”字,也看不出何等端倪。

他脑子里一团乱,许多事情糅杂在一起,他闭目冷静。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才睁开双眼。

来人他认得,定安侯世子沈修文。

只是……看起来年轻了些。

宋景城拢了拢眉头,才看清在沈修文身后,还有一人——定安侯沈万里?

一旁的小厮就颤着声道,“宋先生似是记不起一些事情了。”

他说的还算委婉含糊。

宋景城就看向沈修文和定安侯——他确实记不得了。

记不得何时同沈修文和定安侯一道去了寒山寺。

何时救了定安侯的小公子。

甚至,何时认识的,年轻了许多了沈修文和沈万里。

他脑中思量着,就沉着眼眸没有说话。

定安侯便开口,“去请缘会大师了吗?”

小厮点头。

定安侯便上前,“景城,你先在寒山寺安心休养几日,大理寺那边我会让人打好招呼的。”

“多谢侯爷。”宋景城应声,眸间的暗沉就隐去了几分。

大理寺……

到了傍晚,厢房那头有消息传来,说是先前救宝之的宋先生醒了。

只是可能撞着了头,有些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

缘会大师看过了,抓了些寺里的药服下,眼下又睡过去了。

二夫人就念了声,额弥陀福,菩萨保佑,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宋景城年纪轻轻已是新科探花,而后在大理寺就职,算是这一届科举中的佼佼者。侯爷早前就看中他,他也在侯府中教宝之和怀锦功课,算是侯爷的门生,前程似锦。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世子夫人心中内疚得很。

听人说他醒了,心中才好过些。

只是所谓记不清从前的事情,会不会……是傻了……世子夫人担忧。

沈琳便宽慰,“嫂子宽心,人都救回来了,父亲和哥哥会处理好的。”

世子夫人才点头。

“宝之醒了。”三夫人先前就在照看孩子,看宝之睁了睁眼,就惊喜出声。

众人便围了过来。

“宝之。”世子夫人眼睛又红了。

“娘亲。”宝之似是平静了许多,也不哭了,就眼巴巴看着大家。

“哎哟,小祖宗,可有哪里不舒服?”二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宝之也异样,只是摇头。

宝之也没事,屋内众人也算放下心来。

好端端的祈福,生出这样的意外来,谁都提心吊胆了一把。寺里的药僧也看过了,说身上没伤着,如今醒了神色和说话都正常得很,就都相信是菩萨保佑的,纷纷道着阿弥陀佛。

自下午起,一众人等都厢房守着,还没有用饭。

宝之醒了,也算皆大欢喜,二夫人就张罗让女眷们去用饭。

寒山寺有素斋,正是用饭的时候。

世子夫人要陪着宝之,二夫人在一旁照看,三夫人就领了屋内的女眷去素斋堂。

屋内,就让丫鬟先取些回来,给世子夫人,宝之,和二夫人用。

沈陶便挽了孟云卿的胳膊,心有余悸,“其实我也吓坏了,怀锦和宝之从小就是祖母和舅舅眼中的宝贝疙瘩,哪里出过这样的意外。若是被祖母知晓了,不知道要心疼多久。”

沈琳就道,“这不是没事了吗?别怕。”

孟云卿也跟着点头。

寒山寺的素斋堂不大,但平日里往来的人也不多,位置足够。

加上她们去的晚,都没什么人了。

孟云卿三人用完饭,便各自散了。

今日下午都提心吊胆,好容易缓了缓,明日还要早起拜佛,就纷纷散了。

沈琳惦记着世子夫人那头,就同思凡再去了一趟。

孟云卿和音歌先回了厢房。

厢房里有清淡的檀香味道,厢房中间挂着巨大的“禅”字,还配好了经书和茶具可以打发时间。

音歌先整理好了床铺,“姑娘要先睡吗?”

孟云卿摇头,“等等二姐姐吧。”

音歌道好,孟云卿就沏了壶茶,翻了翻经书看了些许时刻。

沈琳还未回来,她微微有些困意。

“姑娘,小眯一会儿吧。”音歌给她披了件披风,怕她着凉,厢房里虽有炭火,可寒山寺里毕竟比不得侯府,又是冬日里,她怕孟云卿着凉。

“不打紧。”孟云卿反倒是精神了些,似是想到了何时,又唤了音歌一声。

音歌应声回头。

孟云卿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道,“你去问问看,宋景城在哪间厢房。”

宋先生?

音歌虽是疑惑,还是照办。宋先生早前是姑娘的授课先生,姑娘去看看也是应当的,音歌就没有多想。

孟云卿就看了看烛台里的火苗出神。

……

等到音歌折回,沈琳还没有回来。

孟云卿便拿了披风披上,同音歌一道往外走。

宋景城的厢房在稍远的地方,若不是音歌领路,寒山寺里的曲折她还不知要寻到什么时候。

门口没有小厮照看,厢房里的灯火却是亮的。

孟云卿看了眼,音歌便上前敲门,小厮来开门,见到孟云卿就有些意外,“表姑娘?”

他声音很小,当是怕吵醒宋景城。

先前就听说宋景城服了缘会大师开的方子,睡了。

音歌就也小声道,“宋先生以前是姑娘的先生,姑娘来看看。”

小厮恍然大悟,让出一条路来,“表姑娘。”

孟云卿点头,就跟着他踏入了屋内。

外面风大,吹得屋内灯火摇曳,音歌进来后就关了房门。

“人怎样了?”孟云卿好似随意问起。

“服了药睡下了,侯爷吩咐了好生照看,缘会大师说醒了便无大碍,只是似乎有些失忆了,要过些时候看看。”

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孟云卿颔首。

小厮便退到了一旁。

孟云卿是女眷,男女有别,即使探病也不宜太近,就隔着灯火远远看他。

他头上包着纱布,昏昏沉沉躺着。

唇间的气息缓慢,更像是熟睡过去了一般。

“你可是要断我前程?”

“你的前程与我何干?”

……

“你的字是谁教的?”

“有什么关系吗?”

……

“孟姑娘似是对我有敌意,我自认并没有得罪过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