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一更主动)

他撑着伞,缓步上前。

一袭白衣锦袍, 仿佛与这白芷书院内的满眼青葱翠绿, 和身后连绵不绝的雨滴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留在孟云卿身上,也没看徐添。

缓步行到屋檐前, 停下, 轻声道:“我来接你。”

言语里有醋意,孟云卿笑了笑, 此刻也不多言,便顺着他伸过来的手,拎着裙摆走到他伞下。

屋檐淌水, 他的伞稍稍向她倾斜些, 不让她淋到。

“走吧。”他一手撑伞, 一手揽着她的胳膊, 如此, 揽着她胳膊的手若是没淋到雨, 她的衣裳就不会湿。

孟云卿想了想,还是回头,弯眸笑了笑:“徐公子, 先行一步。”

徐添欲言又止。

待得段旻轩也回头,冷眼看他,徐添才开口:“喂,段旻轩,我怎么办?”

“自便。”他也言简意赅。

是不想多在此处逗留,同身后之人纠缠。

孟云卿自然会意。

只是同他一道, 也不说话,等走出去稍远,却忽得想起什么,便朝他道:“我让小茶寻伞去了。”

她的意思是,小茶还在这里,要不要先等等。

段旻轩冷冷道:“正好同徐添一路。”

他的意思是,不等了。

孟云卿噤声,有人醋意稍稍浓了些,连她也一道掘了,便低着头,笑而不语。

“宝然呢?”白芷书院很大,从内里走到书院外还需要有些时候,她不主动出声了,他就开口。

“将军府忽然有事,将军夫人让人来寻她回府。”

所以,才留了她和徐添一处的。

段旻轩瞥目看她。

她说的是实话,就也抬眸看他,心中并不慌乱。

“为何不同宝然一道走?”他又问。

孟云卿好笑:“将军夫人遣人来寻,看着很是着急,宣平侯府和将军府又不顺路,哪里好耽搁?”

至于白芷书院还没有逛完这条就隐了去,免得煽风点火。

他看了看她,没有再多问了。

六月的雨,少有下得如此连绵不绝,倒像三月里似的。

他撑着伞,她就在他伞下,虽然都没说话,但烟雨里的白芷书院,似是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旁的意味。就连着先前的满眼青葱翠绿额,都像是草芽漫漫一般,在心底悠悠舒展着腰肢招摇着,比三月的杏花还要撩人心扉。

她莫名笑笑。

他也转眸看她,唇畔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

马车就停在白芷书院外。

车夫见他二人撑伞出来,就驾着马车往前,就着书院的屋檐下停靠。

段旻轩收了伞,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

段旻轩就先行上马车,转身回头接她。

屋檐下飘着雨,他一手牵她,一手举着衣袖替她挡雨,孟云卿才看见,先前他撑伞的另一端衣袖湿了大半。眼中微怔,恰好对上他目光。

“上来。”他唤了一声。

她才不作迟疑。

上了马车,马车里没有旁人。他身边素来没有侍婢跟着,许是习惯了的缘故,若非远门,侍从也少有带。外袍湿了,他脱了下来,搁在一旁,好在里面的衣裳微微沾湿了一些,很快就能干。

“回侯府。”他吩咐一声。

车夫应声照做。

孟云卿滞了滞:“不等小茶了?”

她以为他先前是特意的,虽然带着她先出白芷书院,还是会在马车里等着小茶到了再一道走的。

“不等。”他回绝得彻底。

若是等小茶出来,便等同于等徐添一道出来,还让徐添上他的马车,同他二人一道。

孟云卿觉得有些对不住小茶,马车缓缓驶离书院,就透过车窗往书院那头望了望。

段旻轩便问起:“今日怎么会遇上徐添?”

“和宝然在子都吃饭的时候遇见的,徐添说宝然借用过他的马车,这回要搭马车一道去白芷书院。”她如实应他,顺道替宝然一道开脱了,省得有人去找宝然的麻烦。

“他素来脸皮比旁人厚些。”分明是方才就憋了许久的评价,趁着眼下破口而出。

孟云卿忍不住笑了出来。

马车里有茶水,她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去了哪些地方?”他也翻开茶杯,顺道问她。

她放下茶盏,道:“主要是来白芷书院的,上午在马车里,途径了京中的几个大街市,看了看有名的酒楼和日后会常来的商铺。还去隐在巷子深处的酿酒处,也路过了几处烟花之地,开了眼界。”

去的地方倒是不少,大都是走马观花,看了粗略的全貌。

也就是白芷书院看得细了些,竟也还没有走完就下起雨来了。

段旻轩幽幽看她。

所以谢宝然都走了,她还想在白芷书院多留一会儿。

正好遂了某人的愿。

段旻轩也搁下茶杯,轻声道:“若是没逛完,我日后再带你来。”

孟云卿也应了声好。

“徐添念过白芷书院?”她问。

他点头,“有什么稀罕的"

她摇头:“只是去白芷书院的时候,他对里面很熟悉,说早前在白芷书院念过书,我和宝然都不信。”

段旻轩敛了敛眼眸,沉声道:“你是好奇白芷书院,还是好奇他?”

这里面的醋味,便散得大了些。

孟云卿懵住。

有人又道:“我也念过,怎么不见你问起?”

言及此处,眼眸才睁了睁看她,眼神里似是有几分罕见的不悦,又似是只骄傲的麋鹿,等待她回应。

这醋味就酸到极致了。

孟云卿哭笑不得,看着他的眼神,莫名的,又心中微动。

鬼使神差俯身,在他眉间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主动上前亲他。

他心中微滞,好似呼吸都在瞬间滞住,就似有道道涟漪丝丝泅开在心季,乱了一池春水。

她刚要起身,他伸手箍住:“再亲一次。”

不是请求,也听不出来旁的语气。

她照做。

亲吻落在她额头,既似春风拂面,又似酒酿的甘醇一般,透过肌肤沁入四肢百骸,带着醉人的芳香沉醉。

“亲久些。”他便接着这莫名的“酒意”,得寸进尺。

她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再吻上他的眉心,鼻梁,眼眸,而后是温润的唇畔。

很轻,却很长,像春雨润物。

分明无声,却撩人心扉。

心中涌起纷纷扰扰,便忽得抱起她,反手将她置于身下,去亲吻她的嘴唇。那混着茶叶的清香,和那股不知何处尝到枇杷香甜的味道。

不足以,也不像她一般浅尝辄止。

他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同她亲近过了,分明就一苑之隔。

他想将她尝尽,又不能。

他们还未成亲,她还在守孝……

他眉间一丝清明,就微微睁眼,将她抱起坐在自己怀中,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语道:“徐添心术不正,你日后离他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