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乾坤何处是吾乡(第2/2页)

齐克新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给褚仁挂在腰上,“阿玛特地给你的见面礼,可保你平安。”

褚仁低头看时,见那玉上刻着一只花瓶,两只鹌鹑,一柄如意,正是平安如意的口彩。

“腿总是这样垂着,脚会肿的,把靴子脱了,腿盘上来坐着。”齐克新又说道。

褚仁依言脱了靴子,把脚拿到座位上,却没有盘坐,而是略侧过身子,将后背靠在齐克新肩臂上,脚伸直了坐着。母亲还保有满族盘坐的习惯,但褚仁从小就关节硬,盘不起来。若是按照明朝的规矩,应该要跪坐的吧?时代的车轮碾压着一切传统,坐姿越来越懒散随意……褚仁怕齐克新看出破绽,忙把一只手背过去,放在齐克新的手掌中,任他轻轻揉捏着。

车帷落着,车中一片昏暗。若有若无的,是齐克新衣服上淡淡的熏香气味。褚仁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只觉得馥郁淡雅,很是受用。马蹄缓缓,配上车子微微的颠簸,不禁让人昏昏欲睡。和古尔察一起乘车,褚仁总是戒备着,此时和齐克新一起,不知为何,渐渐放松了下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仁被一下剧烈的颠簸震醒,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挑起车帷向外看去。只见车前并列两骑,是白马紫衣的齐克新和黑马青衣的古尔察,两人并辔而行,谈谈讲讲,似乎很是亲昵,听那话音,又是满语。褚仁一句也听不懂,只呆呆地看着,忽然生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终于,到北京了!远远望见崇文门城楼,褚仁心中一阵激动,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褚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座雄伟的建筑。像是要把它塞入脑中带走似的,褚仁贪婪地看着它的一砖一瓦,飞檐雉堞,直到眼前一黑,车进入了城门洞。

车,继续前行,眼前豁然开朗,天高云低,视野开阔,一条土路略带弯曲的延伸向前方,远处还能隐约看到皇城的城墙。路的两旁,是低矮破败的买卖铺户,行人穿梭来去,大多衣履敝旧,不仅和褚仁记忆中的当代北京天差地远,就是和《清明上河图》中描绘的古代都城的繁华景象相比,也更显简素荒凉。

车一路北行,复折向西,绕过皇城,继而向北,褚仁估摸着,约为现在西四一带,便见到一座朱门深院,藏在街边巷弄之中,倒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想必,这便是端重王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