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第2/2页)

仍是那位相熟的狱卒,与他通了消息,道:“徐安,你阿爹得知你因借钱打了富户,挨了两百的棍棒,只当你活不了。他老人家自认是因自己患病连累得儿子丢了性命,将你阿娘支使出门,在家自尽,你家中现下还挂着白幡呢。”

徐安听后,哀痛自悔,以头抢地,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狱卒道:“你阿娘让我带话,道:你阿爹早有寻死之心,常常念叨,为他一人得活,倒让全家活不下去。徐安,你服一年的苦役后家转,切莫再冲动惹事,既无钱又无势,贱命一条,欺了也是白欺。”又摸出几个隔夜馒头与徐安,“吃罢,好不容易挣得一条命,莫再丢了。”

徐安接过冷硬的馒头,和泪咽下,闷头服了一年苦役。归家后成了锯嘴的葫芦,越发沉闷起来,一日也没有三句话。

家中艰难,闲了几日,徐安便想着寻些活计赚些家用,谁知,雇工的户主知他曾打伤过雇主,摇头不肯用他。

徐安无法,与陈据几人厮混一处,做些零散脚力,挣个仨瓜俩枣。

他嫂嫂又将娘家伤了一条腿的表妹说与徐安为妻,徐娘子相貌寻常,又拖着一条断腿,却是个温柔勤快的脾性,嫁与徐安后,二人相扶相持,倒是和美的一对。

两人婚后一年育下一子,隔年又生一女,徐安儿女双全,行事更加稳重,也更操心家中生计,各种脏累苦活,无有不做,所得银钱却勉强糊口度日。

因陈据去了一趟宜州,徐安那时不知他是为沈拓买船,倒是活泛了心思: 不如去宜州讨生活?想着等陈据回来,打听打听宜州景况,谁知,竟另有出路。

陈据与他交好,特意寻了徐安道:“沈家哥哥是个大方,我们又相识,做生不如做熟,他再不会亏待你我。”

徐安却问:“沈都头可知我的过往?”

陈据笑道:“他是巡街的,防人生事的,又与我是兄弟,桃溪大事小事,便是知道的不详,定也知个一二。”

徐安这才放心,心下松快,高兴地与陈据吃了半宿的酒。

结果晴天霹雳,这事沈拓竟是不管,一应交与了何栖。

陈据自己先慌了神,又与徐安商议,道:“哪有自揭短处的?嫂嫂虽和善,妇道人家心窄,不如先行瞒下不说。”

徐安道:“怕是不妥,倒似小人行事。”

陈据急道:“嫂嫂不问,我们不说,嫂嫂若是提及,我们也不瞒她,可好?”

徐安想了想,又见陈据发急,点头应了下来。

.

何栖半晌无语,轻道:“徐郎君委实不易。”

沈拓点头,道:“他是个可靠的。”

何栖坐起身,微斜着身笑看着沈拓,道:“来,有话审你。”

沈拓笑问:“不知为夫犯了什么罪?”

何栖挑眉问道:“桃溪大事小事,都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