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杀命格

许瑞安乘坐的豪华轿车开进了许家院子时,罗浮生正在许星程的床上倒头大睡。

许瑞安来到许星程房门口:“这小子今天还算老实吧?”

守卫们点头。

许瑞安仿佛福至心灵,突然问道:“今天,没有外人来过吧?”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没说话。许瑞安看出端倪,厉声:“开门!”

许瑞安走进房间,看有人蒙着被子在睡觉,心下稍安,威严地咳嗽了一声。“怎么?饿得连规矩都忘光了吗?”

罗浮生从睡梦中惊醒,心中暗骂了一句该死。硬着头皮站起来,对他鞠了一躬。“许部长好。”

他自知身份,不敢像林启凯洪澜那样直呼许伯伯。再加之从小到大,他都能感受到许瑞安和林道山对他的敌意。因着晚辈们之间的情分,大家长们虽不明说,但那眼里偶尔流露出的厌恶是明明白白的。就更不敢造次了。

许瑞安也有些诧异:“是你?你怎么在这?”

罗浮生低头认错:“许部长,您别责怪任何人。整件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把星程放走的。”

许瑞安脸上的怒气只出现一瞬,很快压制了下来,变得毫无表情:“既然这样,那你跟我来。”

罗浮生自认倒霉,乖乖地跟许瑞安出门。许瑞安在泡功夫茶,倒了一杯给罗浮生,示意他喝。

罗浮生见许瑞安没有惩罚自己,有些意外,拿起杯子,恭敬地喝掉。

许瑞安再倒,然后自己端起杯子。“浮生啊,如果没记错,你跟谧竹认识有十几年了吧?以前谧兰还在的时候,时常带着你们几个小的在这园子里上蹿下跳。”

罗浮生见他提起已逝的长子,心中悲戚。“谧兰大哥待我们就像亲大哥一样,说句僭越的话,我也当谧竹是自己的亲弟弟。”

“星程性子傲,没什么朋友。自从他母亲不在了,跟我的关系也不是很亲密,只有你和仲景,真的能跟他谈的来。浮生啊,我们这一辈都老了,你义父身边还有你能接他的班,我呢?我只不过想星程能够以后接我的江山,有个稳定的未来,照顾好他这个妹妹。这样即便我有一天不在了,也能去安心地见他们兄妹俩的母亲了。我的这份苦心,你能明白吧?”

许瑞安突然打起感情牌,倒教罗浮生始料未及,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许部。”

“浮生啊,你的父母去得早。你比星程成熟、独立、懂事。他不听我的话,总是什么都跟我对着干,你作为他的兄弟,要多帮我看着他,劝劝他。我是他的父亲,做什么事即便方式不对了,本心也都是为他好的。”

提到生身父母,罗浮生似乎有些被打动:“我明白。”

“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理的人。对了,星程的欢迎晚宴过后,洪家有没有再提婚约的事?”

罗浮生犹豫了一下,隐瞒了洪澜的态度。“不瞒您说,义父心里还是很看中星程的,我也觉得,他和洪澜是天生的一对。”

许瑞安听了很顺心。“浮生,你在义父面前,还要多美言我们谧竹几句。还有,他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那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罗浮生意识到许瑞安是想利用自己监视许星程。顿时压力倍增,也只能佯装应允:“那是自然。”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向你义父复命吧。”

罗浮生早就如坐针毡,赶紧站起来:“是,许部长,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他还没迈出大门,许瑞安叫住他。“对了,看见谧竹告诉他,媛媛给他做了甜汤,等他晚上回来吃。”

罗浮生觉得背后寒毛都要立起了,今天许星程逃出去的时候确实曾和他约定,面试后要躲在他美高美住上一段时间。这事连星媛都不知道,许瑞安竟然了如指掌。也许他并不知道详情,但也断定许星程会和他碰头,这是在给予他警告。可见许瑞安心机之深。

罗浮生应了一声好,匆匆离去。想着美高美是没法给许星程藏身了,得联络一下林大哥那边,为他另寻出路。

许瑞安挑眉,自顾自喝了一杯功夫茶。

许星程的面试很顺利,自身功底到家,还有学长在一旁加持。自然所向披靡,把严厉的胡医生也哄得眉开眼笑。

“我一贯服有才学的人。你过了我这一关,从今往后就是名正式的医生了。希望你记得我们曾经宣过的誓,用尽你所学去救死扶伤。另外你父亲那头,也务必征得他的同意。医生这份工作没有家人的支持是做不长久的。”

许星程难掩激动,连声应下。但想起父亲那专横的模样又觉得前途渺茫。一筹莫展之际,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天婴?”许星程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实在是有缘。冥冥之中好像是他的一盏指路明灯。

“谧……许少爷。”天婴的神色也在一秒的惊喜后归于平静。

“你在这照顾你爹?对了,上回你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劳您挂心。我哥的事幸亏罗浮生出手相助,算是了结了。”

“浮生?”许星程有些吃惊。“他可不是随便会管人闲事的人。”

天婴不知道罗浮生是个什么人,她猜不准他的心思,也不想猜。也许他是对她有些许好感,像许星程一样。但爹爹从小教导,朱门大户之家的人算计太多,真心太少,不可信。

许星程清楚感受到天婴对他态度的转变,却对其中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开口问询。“我是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天婴姑娘?为何姑娘自从上次相见就对我如此冷漠?”

天婴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直言直语说出了原因。“之前戏院的事屡屡麻烦到许少爷是不知许少爷的身份。若是知晓,断不敢劳驾您千金之躯。”

这话里的生疏刺的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也清楚了她心中所思所想。许星程到底还是好风度。“可否邀姑娘移步说话。”

“正好我要去福隆,许少爷如果有时间就一路去吧。边走边说。”天婴把手中的暖水壶交给病房门口的师兄,和许星程一起从医院的后花园穿出去。

慈爱医院的后花园里种满了当季的鲜花,每换一季都要全部换一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通向一处凉亭。凉亭后又挖了一处水塘,里面的锦鲤色彩缤纷,簇拥在一起煞是好看。这里是上海数一数二的洋人医院,又开在租界里,环境设施都是没得挑的。只是这医药费贵的令普通百姓咋舌,九岁红提了几次要出院的事。天婴心疼他老人家身子,坚持要他多住一段时间。

许星程看天婴好像有自己的心事,也不打断她,暗自思索着如何能让她转变思想。他明白以天婴的出身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偏见是很正常的事。如今的社会,以上欺下,善恶颠倒,活在底层的人受了太多的气。所以遇到出身显赫的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要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