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第5章(第4/7页)

“老太太、老太太……”小郡主自知闯了大祸,连忙唤了丫鬟婆子进来,又命人去请太医过来。

哪怕是郡主之身,一茶盅砸破太婆婆的头,这事儿做得也过了。

景惠长公主的跋扈之名,终于后继有人。

秦家对外矢口否认,坚持说秦老太太是自己摔的,半句不提小郡主的不是。仁德亲王与李王妃去瞧了秦老太太两遭,令小郡主给秦老太太赔礼道歉。

这事,也只得这样过去罢了。倒是方太后听说后,私下点了李王妃两句:“咱们家的女孩儿,很该学一学端睿的端庄大方。你教导她一二,虽是郡主之尊,大面儿的规矩也不能差。”

李王妃有苦说不出。

把太婆婆砸得满头血,小郡主自己也吓坏了,李王妃去瞧女儿时,小郡主双眼红肿、满面泪痕、小脸儿雪白,拉着母亲的袖子哭成个泪人儿:“是秦峥,是秦峥设的圈套。是他派人请老太太来的,我不是有心的。”她就是再傻,也不会对太婆婆动手啊。秦峥知晓她在发火,私下请了老太太过来劝她。老太太不想在下人面前劝孙媳妇,就没令婆子丫鬟通报,而小郡主误以为秦老太太是不懂规矩的下人,一时不慎,伤了秦老太太。如今,她便是满身的嘴都说不清了。

看女儿这副模样,李王妃疼得心都碎了。

偏偏风头之上,不好接了女儿回家,李王妃只得命女儿暂安几日。好在秦家也不敢亏待女儿,但此刻再说起这桩亲事来,李王妃实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转眼,又是一年远行的日子。李睿来向宋嘉言辞别,他将再一次前去福闽,转而去杜若国行商买卖。

宋嘉言已经十八岁,她身量高挑,容姿清秀,一双薄皮杏眼沉敛有神,每当宋嘉言看向李睿时,李睿都会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他与宋嘉言是好友,是知交,甚至,李睿得承认与宋嘉言为友,是一件令人舒服愉快的事。对宋嘉言产生好感容易,只是,爱上宋嘉言,对于男人而言并不容易。很少有男人喜欢能够看穿自己的女人,李睿暗自感叹:丫头,你实在成长得太快太厉害了。

话是老生常谈,无非是李睿以平安为重。再者,这些年做生意,铺子里颇有些余钱,宋嘉言与李睿商量过,先买两艘大船试试。若是可以,日后银钱直接投入到船队建设。

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李睿起身告辞,打趣宋嘉言:“如果有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宋嘉言笑道:“伯母还叫我劝你呢,你倒来说我。”

李睿笑道:“我是男人。”世人对于男人总是宽容些。

“我自有打算。”

不论怎样,宋嘉言这样能干的人,无论嫁谁,都不会把日子过得差了。李睿不再多说,笑而离去。

三月时,宫中宋嘉语传喜讯,她再次有了身孕。

宋嘉语依旧备受宠爱,尤其她很讨方太后欢心,此次有了身孕,方太后特旨宋家人在非椒房请安日进去请安。

小纪氏兴致勃勃地收拾了许多滋补之物给宋嘉语送去,又密密地叮嘱了她许多话,宋嘉言见宋嘉语一切安好,便是太医也说胎象稳健,不必担忧。

转日,宋嘉诺的秀才成绩下来,果然不负众望考了案首。

宋家双喜临门。

对于宋嘉诺考案首,宋荣视之为理所当然。故此,虽然老太太执意要摆酒庆祝,宋荣也只令内宅摆了两桌酒,请了外头的戏班子,自家人热闹了事。对于儿子如此安排,老太太不觉怎样,倒是小纪氏肚子里有些不乐意。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宋嘉语身上,无暇顾及这些。

宋嘉语再次有孕,老太太又格外期待起戚氏的肚子来。或许是戚氏生福姐儿时伤了身子,她与宋嘉让夫妻恩爱,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老太太便想着给孙子两个通房丫头,好在给宋嘉让以准备武科春闱托词了事。

宋嘉让的确在全力准备武科春闱,有了老婆孩子,家里经了不少事,宋嘉让愈发明白长子的责任,不再似往日那般贪玩,也想着靠自己搏个前程。宋荣已经与他说了,若是明年武科无所斩获,便为他谋个差事。

生于宋家,亲爹宋荣又是全帝都皆知的励志模范,宋嘉让自是想自己挣来前程。

丈夫一心为自己考虑,戚氏却有些焦急自己的身子,趁回娘家的时机,戚国公府悄悄请了擅长内科的女医为戚氏把脉调理。只是,调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戚太太温声安慰女儿:“你同女婿年纪还轻,这事,莫要心急。心情不好,身子则不能好。”

戚氏点头:“相公对我,素来极好。”对宋嘉让,戚氏自来没有二话,帝都如她这般出嫁后夫妻恩爱和睦的,屈指可数。何况,宋嘉让外头瞧着粗犷,却很体贴她。在外,她对于丈夫,亦是百般维护。

戚氏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对母亲道:“母亲,我们大姑娘的亲事,你看可有合适稳妥的人家儿?”

说到宋嘉言,戚太太亦是感叹:“要说你家小姑子,样样都好,偏生运道不济。”宋嘉言及笄礼,是戚太太的主宾,想到当年宋嘉言及笄的种种气派,平日里也听女儿说过不少宋嘉言脾性手段,若无吴秦两家之事,就是嫁公门侯府,宋嘉言也能挑得起来。如今在帝都,尤其与秦家的亲事未成,帝都说宋嘉言闲话的人不少。真正的一流门第,怕是难了。哪怕二流书香之家,说不定也会挑剔宋嘉言的名声问题。现在,最好是有知根底的亲近人家儿,如此,宋嘉言嫁了不受气,最得实惠。

戚太太先问:“你婆家怎么说?”

“大爷是想着小姑子嫁在帝都,以后来往照看方便。若是小姑子嫁到外地,不要说大爷,便是我,也有几分不放心。”

戚太太略一思量,犹豫道:“要说亲戚家,也有几个适龄子弟,只是不大出息,你公公是个好强的人,又偏爱书香门第,咱们家亲近的,多是有爵人家了。”

“只要人品好,母亲只管跟我说,我跟小姑子提一句,并不为过。”

戚太太笑应了。

转眼便是寒冬初雪。

今年帝都的雪似乎格外大,下了一场又一场,百年未遇的寒冷让上流社会的公子姑娘早早地披上了轻裘宝衣,趁着雪赏一赏梅花,温一温美酒,自是赏心乐事。

对于帝都的平民之家,这样的大雪,却是覆顶之灾。

宋荣更加繁忙,雪一场接一场地下,这已经不是“瑞雪兆丰年”的意思,完全是雪灾啊。而且,并非帝都一个地方,整个东穆国北部六州包括帝都,都上了雪灾救援的折子。户部银钱艰难,虽然前头有户部尚书顶着,宋荣身为户部侍郎,也不是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