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谢芳菲摇头说:“不是,他真正想要对付的其实不是北魏。他使的这一招只是移花接木之计。他如果不能成功刺杀元宏,北魏内部至少也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影响是盘根错节般一层层推开,总有人要代人受罪。又是一场政治风波。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可以成功的刺杀元宏。等到元宏的死讯传到洛阳的时候,必然是举国恐慌。而那些早就蠢蠢欲动,不怀好心的人正好趁这个动荡的时候起兵作反。不论是太子党,拓拔桢和刘彦奇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操心其他的事情了。这样一来,秋开雨不但能混水摸鱼,而且还脱住了刘彦奇,使他不能分身。他首先要对付的是水云宫,不会是北魏。他早就回到南齐去了。那里的形势恐怕也和北魏差不多。汉北之地尽失,而萧鸾只怕同样命不久矣。”

任之寒叹气苦笑:“秋开雨不愧是秋开雨,这一手,打乱了多少人的计划。好不容易统一了的北方又要再次动荡不安,混乱不堪了。而南齐,命运亦危矣。这个天下已经乱了几百年了,现在还要继续乱下去。唉,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混乱呢。你看看附近的老百姓,食不果脯,衣不蔽体,甚至卖儿为奴,卖女为婢。就是塞外,同样民不聊生,受尽了压迫和剥削。”

谢芳菲无奈的说:“要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一定要重新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才是。就像春秋时期的战国七雄,同样是诸侯争霸,烽烟频起的时代。等到秦始皇一统天下,才将这种局面彻底给改善过来。可是秦朝也不过是历二代而亡。然后又是楚汉争霸的乱世。更何况是现在,你看看,你看一看现在的局势,哪里有一点大一统时代的预兆。等到重新统一,只怕是一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一百年以后?芳菲,你倒是肯定!这种乱世说不定就这样彻底的乱下去了。反正乱也要活,不乱还是要活,苦的还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老百姓罢了。就拿秋开雨来说,他倒巴不得越乱越好。北魏今天会这样混乱,还是他苦心经营出来的。唉……”,说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谢芳菲心头百般不是滋味,秋开雨,秋开雨,反正是彻底的断了。为什么就连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心惊胆战呢!总会有那么一天,就连对着他也可以若无其事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什么事情过了十年八年以后都没有那么难以承受了。

俩人说话间已经出了洛阳的城门。谢芳菲看着任之寒,依依不舍的情感蓦然涌现出来。这个时代,什么通讯工具都没有,说不定此地一别,永无相见之日了。她拍马上前,惆怅的说:“之寒,你这一走,虽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们,我们说不定就再也不能见面了。隔着这么千山万水,哪里还有见面的机会。想起当初,我们好歹也是一路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啊。你就这样走了,唉!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啊!”

任之寒震动了一下,重复道:“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芳菲,说的果然贴切。芳菲,将来你若是厌倦了这里的打打杀杀,明争暗斗,就来塞外的大草原吧。那里虽然艰苦,可是自由自在。极蓝的天,望不到边的碧绿的草原,遍地的牛羊马匹。还有淳朴的人,你对他们好,他们会加倍的对你好。芳菲,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你就当我妹子,将来帮你找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比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强多了啊。”

谢芳菲听的悠然神往,羡慕的说:“啊,之寒,被你这样一说,我真的很动心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一首民歌,说的就是塞外的生活的。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以前听到的时候,就很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满心的渴望。现在听到你这样说,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你可要用好酒好菜招待我啊。我还要见一见你那个口里心里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呢,看一看是不是很漂亮啊。我这个人向来喜欢美女的。”

任之寒满口答应,然后说:“芳菲,若不是你的那些话,我一定还留在洛阳。你说我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一切都完了。犹如当头棒喝,突然间使我清醒过来。洛阳,我来洛阳的这几年,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一个梦魇,埋在重重的轻烟湿雾里,一切都不甚清楚明晰。现在我终于决定回去了,就像守的云开见月明,拨开重重的烟雾,重见天日。我的心这么多年来,重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轻松自在过。塞外,那才是真正的任之寒。骑马射箭,弯弓射雕,还有茫茫的草原,现在想起来,就让我的血重新沸腾起来。芳菲,你还等什么呢,你既然喜欢塞外,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这里的人和事已经伤透了你的心了。等到你重新想回来的时候,将来再回来。”

谢芳菲低头微笑,半晌,然后说:“之寒,每个人似乎都有现在必须去做的事情。像你,你现在必须去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你朝思梦想的故乡,不然就迟了,来不及了。而我,我谢芳菲也有现在必须去做的事情,不论要做什么,却还不是和你一起去塞外。但是,之寒,说不定将来我真的会去塞外投靠你呢,真的说不定。世事变化的太快了,难以预料。”

任之寒笑一笑,点头说:“好,我等将来你来找我们。你一定要来啊。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小心城门关了,进不了城。”

谢芳菲哽咽着点点头,微笑说:“恩,不会忘记的。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任之寒听了她这话,也惆怅起来,拍马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谢芳菲故意笑说:“你快去吧。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终于回去见心上人了,应该归心似箭才是啊。将来有心,说不定再次重逢呢。快去吧,小心迟了就来不及了哦。”任之寒不再说话,脚下一夹马腹,箭一般射了出去。

谢芳菲一直看着任之寒渐渐消失在远处,只剩下穿过的风。立在道口上,呆呆的望了许久。直到后面跟着的侍卫出声提醒,才跟着众人回城了。

陶弘景正在大厅等谢芳菲回来。谢芳菲走进来,喝了一杯茶,然后才问:“大师,我们明天就要回建康了,是走水路回去还是旱路回去?”

陶弘景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担心我们人还没有走出北魏的领地,元宏被杀的消息已经透露出来,路上恐怕不太平。本来就盗贼蜂起,如今更是乱上添乱了。所以我让拓拔桢派了一队精兵一路护送,直到雍州附近再沿汉水,然后取道长江回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