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崩溃(第3/6页)

“不行了?”

“人总有些奇怪的地方。每个人心中都有其阴暗面。我也是异常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做医生……”

“但是……”

事到如今,冰见子医生说出这番话来十分令人为难。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对村松先生和金子太太使用异常剂量的药物,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为什么对那位村松先生……”

我以为冰见子医生会发怒,但是她却慢慢点着头说:

“那个人自从女儿去世以后就变疯了吧。那时他疯狂地哭喊,没有女儿的话他也活不下去,还是死了的好,希望别人杀死他……”

“这些和不让他出院回家有关系吗?”

“有啊,那个人的太太并没有那么伤心,那个人身为父亲,却一直哭哭啼啼,说不定是爱女儿爱过了头。”

“爱过了头?”

“和爸爸一样……”

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冰见子医生房间看到的他们父女俩一起照的那些开心的照片。

“所以,就那样大剂量用药……”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就是突然不想放他回家。”

或许冰见子医生把村松先生和她父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是我的一己之私……”

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我变得哑口无言。我保持着沉默。

“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死……”

那的的确确是冰见子医生的真实感受吗?若是这样,她就是为自己完全没有料到和做过的事情,一个人忍受着痛苦的折磨。

“那种剂量的药物是不会致死的,佐藤医生也说过和药物没有关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怎么的,冰见子医生今晚好像看破了红尘似的。

对显得过于沉着的冰见子医生,我又试着问:

“那个,金子太太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

说完,冰见子医生的目光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觉得还是不让她回去为好,所以就没让她走。”

“但是,她丈夫提出希望她早日出院……”

“事已至此,他再道歉也得不到原谅吧。”

“原谅?”

“对于他和他女儿来说,金子太太不在更好,她是个多余的人。”

我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这两个人的家庭关系图。

村松先生由于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变得极端失魂落魄,精神上出现了异常;金子太太怀疑丈夫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所以突然挥刀向丈夫砍去。这两个家庭的人物关系虽然完全相反,但共同之处就是父亲和女儿异常亲近,因此夫妻之间的关系冷淡疏远,或者说是相互厌恶。

于是我考虑起冰见子医生,想起了电视在报道这件事时的一个画面。

“在电视上,您母亲家也被报道出来了。”

冰见子医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你看过了?”

“那个,只有声音而已。”

冰见子医生好像在回忆当时的画面似的,缓缓地点头。

“我母亲非常恨我。她不是说了吗,和我这个女儿没有一点儿关系。”

“但是,您母亲为什么?”我接着问。

冰见子医生扬起纤秀的脖子,慢慢饮干了杯里的红酒。

“母亲曾经很嫉妒我。她觉得是我把她丈夫夺走了……”

“您说的丈夫是指您父亲?”

“对,是爸爸,因为爸爸比任何人都爱我。”

“但是,那是因为他是您父亲啊。”

“不是……”

冰见子医生的音调突然高亢起来,她彻底地否定说: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我也比任何人都喜欢爸爸。爸爸最疼爱我了,一起去旅行,一起洗澡,而且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他问我是否寂寞……”

“寂寞?”

“对,母亲去亲戚家看望病人不在家,那天夜里,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我一个人睡觉特别害怕,就去了爸爸的房间,爸爸让我爬到床上来……”

我咽了一口唾沫,冰见子医生好像沉浸在往事当中,她凝视着花边窗帘后面的夜空。

“爸爸对我说不要紧,于是我钻进了爸爸宽大的胸怀,爸爸的手悄悄伸了过来……”

冰见子医生好像要把遥远的过去呼唤回来一样,死死盯着空中的某一个地方。

“爸爸说没关系,一点儿也不可怕,就开始爱抚我刚刚隆起的胸部,然后把手伸到我的私处上面……起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感觉到一点一点舒服起来……”

听着她的讲述,我的心脏却像暮鼓晨钟一般怦怦乱跳起来。我觉得好像在听什么不该听的事情,却又被她的话深深吸引住了。

“我慢慢忍受不住了,喊着爸爸,然后攀附到他的身上……然后我的身体被爸爸那个地方顶到了。‘忍耐一小会儿,不要害怕。’他说。开始我非常吃惊,而且很疼,但是爸爸多次唤着我的名字,并对我说‘我爱你’,所以我的心情一点点平缓了下来……”

这就是冰见子医生第一次的性体验吧。岂止如此,我在觉得她被她父亲强暴的同时,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被强暴了的错觉。

“我以为爸爸只是插入我的体内,但是那之后他却非常非常温柔地和我做爱。‘冰见子最可爱了,世界上我最爱你。’爸爸多次喃喃自语,并把脸贴到我的脸颊,我也觉得和爸爸做爱的时候最幸福,在我放下心来以后……”

冰见子医生刚刚好像梦游症患者般徘徊在过去之中了吧。由于红酒而略带醉容的面庞,看上去宛若女巫般妩媚。

“从那以后,我和爸爸一起去旅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时,他总是和我做爱,令我非常享受,只要一说起爸爸,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爸爸对我说,我被家里最了不起、最强壮的人保护着,所以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至死也不会离开我……”

房间里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和桌子上的台灯亮着。对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客厅来说,光线不够透亮,在灯光的暗影中,冰见子医生的眼睛却显得异常明亮。

“这个秘密,我谁也不能告诉,所以我只能把它牢牢地藏在自己的心底,一直作为秘密……”

“那个……”

望着迷失在过去当中的冰见子医生,我轻轻问:

“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了,对了,她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和爸爸大吵起来,而且骂我是一个令人恶心讨厌、心地肮脏的孩子,但是她越这样说,我和爸爸的关系就越亲密,并决定既然她这样,我就把爸爸从她那儿夺过来,故意卖弄似的在她面前对爸爸撒娇……”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种场合真好比是一个血肉横飞的战场,我呆呆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