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陶心诚,或许现在的你记不起我,不过我叫乐明申,认识你十八年了。

如果有天,你的手机微信突然蹦出条消息,说你有条QQ离线信息,你登陆QQ,发现是个很久没联系过的QQ好友发来的,内容是“招工(日薪180),具体联系138XXXXXXXX”的时候,你是不是会以为这位许久没联系的好友QQ被盗了呢。

七月,宁州的太阳大的出奇,路上的行人被热气熏成一个个扭曲的形态落在窗玻璃上,陶心诚坐在咖啡间里吹着凉风,收到上面这么一条信息,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不紧不慢按着如下回复:高于时薪500的,再来老娘这招摇撞骗吧。

然后她退了QQ,顺便连微信也一并退了。

“你说你遇到的相亲男极品?”

“是。”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眉毛蹙着,说话时眼神满是忧郁。这样的人,陶心诚见过许多,来找她诊疗的人基本都这样。

她翻开桌上的本子,看之前的记录。

“相亲男才见面问你对无性生活有什么看法?”陶心诚动了动手指,她手里的圆子笔头随着她的动作做着伸缩动作。

在安静的咖啡厅角落,原子笔的“咯哒”声音有点儿明显。

对面的女人皱了皱眉,点头,“那是第一个,第二个是上来就问我有没有房产,收入多少,这个还算好的。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第三个,他人不错,家庭背景什么的和我都合适,我们见了几次面,我挺动心的,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冲着我朋友才来和我相亲的。我朋友眼光高,瞧不上他,那人是想让我帮他牵线搭桥。”

女人露出个苦笑,“去吃饭要我付钱这种事儿都不极品了,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目的,就把那人电话QQ都拉黑了,可陶医生,你知道吗?他后来打着我的旗号去骚扰我朋友,说是我把我朋友的地址告诉他的……”

嗯,是挺极品的。陶心诚点头,“所以因为前几个相亲对象是这样的人,你对相亲产生了恐惧?”

女人点点头。

“你这是正常的恐惧心理,属于社交恐惧的一种,起因不过是频繁的相亲,再加上频繁地遭遇奇葩而已,算不上心理疾病,只要放松一段时间就好了。

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就是在这个年纪剩下的好的少而已。”陶心诚合起本子,“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吗?”女人不信。陶心诚拍拍她的肩,“真的,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陶心诚是个心理医生,入行两年,业绩不好不差,特长是疏导女性心理问题。

刚刚的女人是她今天负责的病人。目送着女人出门,陶心诚没急着走,她拿出手机,边低头查着号码簿,嘴里边哼着小调。

日光照进咖啡厅的窗,室外的气温又升高了不少,马路上行人又少了。陶心诚叫了续杯,端着咖啡,她拿出手机给那人打电话,“任务完成了,请我吃饭!”

陶心诚在和乐明申邀功,今天的病人原本是乐明申的,可那位女病人每次见乐明申就像是饿狼见羊,眼放蓝光的,陶心诚毛遂自荐,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她和乐明申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从认识乐明申那天起,帮乐明申挡刀这种事她没少做,陶心诚自诩是乐明申的福星,乐明申也默认这点。

陶心诚不知道,她这个福星,是被乐明申打了引号的。

她总热心的帮乐明申,可是多数时候,总帮成了倒忙。久而久之,乐明申也只敢把那些不会太用得着脑子的事情拜托给她,譬如今天的女病人。

“啧啧!厉害啊!”

“那是,怎么谢我?”陶心诚踢着脚尖上的鞋子,得意洋洋。

“成啊,地儿你定”他说。

“可别太贵!”他又补了一句,隔着电话,声音显得一惊一乍。

陶心诚笑着说“好的好的”,然后说了个地儿,贼贵一地儿,她听着突然沉默下来的电话,很愉快的按了off键。

他们都说乐明申特抠,陶心诚倒没太多感觉,有时候她觉得了,也是像这次这样直接忽略的。

咖啡厅正对着宁州最大的一处CBD,高楼林立。陶心诚在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喝完杯里的咖啡,起身出了咖啡厅。没到和乐明申约定的时间,陶心诚打算就近骚扰一下应英。

应英是她表妹,女汉子性格。大家都说陶心诚这位表妹是见面不如闻名,没见面光听名字,多少能让男士们联想到西厢记里娇弱的崔莺莺,见了面,但凡是个男的,那真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应英的公司就在这片CBD里的一栋,陶心诚在他们公司那层出了电梯,刚好目睹了应英是怎么让一个男的对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全过程。

“这是你交的市场分析报告?你家的市场总共就三家企业啊?菜市场卖猪肉的摊贩竞争都比你这报告写的激烈!别没事儿给老娘玩什么三足鼎立,老娘要看群魔乱舞!”

想起刚才自己回的那条QQ信息,陶心诚觉得她自称“老娘”的这个毛病都是被应英传染的。

男职员怀抱着文件夹,表情委屈的离开,经过陶心诚身边,陶心诚拍拍他的肩:“好好舞。”

“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这幸灾乐祸的毛病就不能收敛点儿?”看到陶心诚,应英没好气的拉着她进了办公间。

应英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负责渠道宣传,是个小头目,有自己独立的办公间。

陶心诚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画着美人头的一本杂志,遮住自己一只眼睛,“没办法,爹妈给我黑色眼睛,就是为了让我看遍人间疾苦。”

“定语加上,别人的疾苦!人间疾苦这词儿和你没半毛钱关系,轻易套瓷要交钱的!”应英倒了杯水给陶心诚,“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在巴黎春天看上俩包,定不下来选哪款,你帮我去看看?”陶心诚眨眨眼,一副无辜脸。

于是,一小时以后的应英坐在巴黎春天一楼的皮具专柜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叫陶心诚的女的一手拎着一个包,搔首弄姿,二十多分钟了。

有人说陪女性朋友逛街很痛苦,应英觉得说这话的人挺不知足的,他们是没陪陶心诚逛过街,明明有钱,却总说不能乱花钱,不乱花就不乱花吧,可你别有选择困难症啊!

应英打个哈欠,希望天上突然炸下来一个雷,把陶心诚劈晕算了。

也许真是上天听到了应英的抱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拿杂志蒙着脸、像在瞌睡的男人拿开脸上的杂志,轻飘飘地开腔:“陶二呆,你要是买了这个紫色的、超大的、还土掉渣的包回家,那我保证你出门逛街时,就你家厨房里的围裙搭得了这个包。”

他什么时候来的? 应英看着乐明申,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