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欲诉冤二爷推劝(第2/5页)

居沐儿终于忍不住劝了:“丁姑娘,有些事,你还是得沉住气,有时候装傻不是坏事。”

“我知道。”丁妍珊道,“我是要装傻呢,但我不是真傻。我受了惊吓,我想去跟我姐姐住几天,让她陪陪我。”

居沐儿吃惊地张大了嘴。

“找不到证据,我不会罢休的,我一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居沐儿,你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所以,这事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居沐儿一脸沉闷地跟着龙二回府去了。

她心里头很乱。师伯音的冤案,华一白的死,她自己身上暗伏的危机,现在这丁妍珊也要来凑热闹。居沐儿的心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龙二问她丁妍珊都与她说了什么,居沐儿想了想,只道她救了她一命,那丁妍珊想与她道谢。

龙二捏捏她的下巴:“道谢?怎的把你谢成了这副愁模样?”

“她又说讨厌我,又说谢谢我,这样是让人挺发愁的。”

龙二嗤笑,放了她到屋里休息,自己召了护卫探子们施令,又去了府衙与邱若明商议劫案,直到深夜才回来。

居沐儿趁着这半日好好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原先想的对策,怕是得变化变化才好。

是夜,居沐儿与龙二躺在床上,问了龙二一个问题。

“二爷,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有古怪!龙二撑起脑袋看着居沐儿。他家娘子翻来覆去不好好睡,现下里终于愿意说了?可是为什么是问皇上?

“龙居氏,你现下躺在爷的床上,却跟爷打听另一个男人,就算那男人贵为皇上,爷也是会不高兴的。”

居沐儿愣了一愣,而后心里叹气,爷啊,别闹了!

“你在心里编派爷的不是?”

居沐儿皱皱脸:“二爷没不是,编派不出来。我在心里从来都是对二爷夸赞的。”

“哼。”龙二戳了戳她的脸蛋,她嫁过来的这段日子,是把她养出些肉了,关于这点他很满意,“你都怎么夸我的?”

“夸得太甚了,我不好意思说。”

跟真的似的。

龙二探头过去咬她一口:“你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二爷夸奖。”

“没夸你。”

“夸了呢,二爷夸我耿直,不说假话。”

龙二忍不住又咬她的脸蛋一口:“脸皮真厚,磕牙。”

居沐儿揉揉脸,笑了。龙二把她拉到怀里来:“我原想着今日里发生了那事,你定心里害怕郁结,没想到你倒是看得开沉得住气的。如此,我也不必太客气。你既睡不着,爷陪你活动活动,出了汗累了,便能睡着了。”

“相公!”居沐儿展臂将龙二搂住,把头埋在他胸前,道,“相公莫要闹我了,我有事要说。”

“爷不是闹的,爷是正经要的。”

居沐儿脸一红:“相公……”

“好吧,先听听你要说什么。”龙二笑笑,抚她染了晕红的脸颊,这样看上去精神多了,很好。

居沐儿松了口气,在心里盘算了一遍,终于问:“相公,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若是百姓有冤,找他相诉,能管用吗?”

“要看是什么冤,要看是什么人,要看牵扯到谁,要看这事对皇上自己有没有益处。”龙二不假思索地答,语气里再无调侃。

居沐儿沉默下来。

龙二接着又说:“皇上是一国之君。沐儿,你要记住,但凡有权有势之人,无论位置高下,都必有其顾忌与思虑,没有人会是纯善之人。”

居沐儿没说话,她知道这些。

龙二也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打算告诉我什么吗?”

居沐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二爷,两年多前,史尚书被灭门一案,师先生是蒙冤的。”她此言一出,便感觉到龙二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非常意外。

“我想为师先生申冤。”

这下龙二的身体整个僵住。

他很吃惊。

他是知道居沐儿游走市坊给一些大户人家、青楼女子还有布衣孩童教琴,他起初也曾觉得有些奇怪,居老爹的酒铺子不愁养不了她,为何她自己还要如此操劳?

但他以为这原是她自己喜欢教琴不愿困在屋子里,且她婚后很安分地在府里待着,他便没再多想。

可如今她说她想为别人申冤,他忽然明白了:她这般处事,是在寻机探听消息。

谁会想到,一个瞎了眼的女子会想给一个举国震惊的大案翻案?

“那师伯音是你何人?教过你琴?”

“未曾教过。只是慕名已久,与其他琴师一样,我对师先生的琴技甚是仰慕。”

“既是无亲无故,为何想要为他申冤?”

居沐儿眨眨眼,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龙二盯着她的炯炯目光,道:“同是爱琴之人,难免惺惺相惜。师先生琴中圣者,若是蒙冤,自当要为他申诉,否则实难心安。”

龙二沉默良久。居沐儿紧张得心怦怦直跳。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冤死?”

“他临刑前的琴音告诉了我。”

“是吗?他的琴音是怎么说的?”

“这个重要吗?”居沐儿皱起眉头,难道不是该细究如何蒙冤、如何诉冤吗?

“自然是重要的,你且说说看。”

居沐儿听不出龙二声音里的情绪。此时躺在她身边的,是那个精明干练沉稳不动声色的龙二爷,不是她那位别扭爱闹喜欢逗弄人的爷了。

“好吧。是这样的,师先生的琴曲分成两个部分,前一部分诉冤,后一部分陈因。诉冤的部分,他剪碎糅合了五首名曲。一首名《缘》,那是一首有名的情曲,讲述一对男女相爱,最后却因男的奔赴前程,劳燕分飞,有缘无分,情归无处。师先生将这首曲子截了四种变化分排在曲子里,调子不一,‘缘’之意化成了远、怨、冤。另一曲,名曰《远征》,源于凉国古将传说,说的是一位农家汉子被冤充军,后来却成为大将保国,最后战死沙场的故事,这里头,也有个‘冤’字。另一曲,是盛行的《金榜题名》,即中了功名报喜时都会弹奏的那首,相公一定也曾听过。”

龙二忍不住道:“这曲子里也有故事?故事里也有‘冤’字?”

“不,曲子里没故事,也没有‘冤’字,只是表达苦读诗书最后金榜题名的喜悦之情。但这首曲子,师先生是用那首《缘》的手法弹的。”

居沐儿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曲子变换的手法门道,她“嗯”了半天,道:“其实就是曲律和节拍上……”

“好了,你说得对,这些不重要。”

龙二的这话让居沐儿松了口气,跟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解释高深的琴艺手法,又得让他明白又不能伤他自尊,是太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