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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来临,小邓子、小卓子和其他太监们,忙着把院子里的风灯和灯笼,一盏一盏的点燃,照亮了小院和回廊。在小燕子的卧室里,明月、彩霞也把一盏一盏的灯火点燃,把熏香燃起。自从知画嫁进来以后,每到晚上来临,大家都很紧张,不只小燕子神魂不定,就连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等人,也在跟着神魂不定,今夜,五阿哥要睡在哪间房?“新房”还是“旧房”?

小燕子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走到窗前,抬头看窗外的月亮。在月光和悬挂的宫灯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重重叠叠的屋檐,那参参差差的树影,那曲曲折折的回廊,那蜿蜿蜒蜒的宫墙……这个皇宫,真的把她给困住了!她心里在千回百转的自言自语,后悔不迭:

“我好笨啊!为什么要跟永琪发脾气呢?那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和他说说话,我居然把他推出房门!我真后悔……永琪一定恨死我,我那么凶,人家知画,那么温柔,我笨!我笨!我就是笨……”她伸头对窗外看看,回头看明月彩霞,“五阿哥回来没有?”

“还没有!”明月说,“听说皇上在乾清宫赐宴,宴请太医学院的什么人,研究一种‘种痘’的办法,想防止天花病的传染!五阿哥、六阿哥、四阿哥都去了!”

“听起来怪可怕的……”彩霞说,“说是要把‘天花痘苗’种到好端端的人身上去,那不是自己找病吗?可是,有人说,这方法挺管用!种过的人,只会小小的出一颗痘子,以后就不会被传染了……我可不相信,要我种,我也不敢……”

正说着,小邓子、小卓子冲进房,欢呼的喊着:

“格格!格格!好消息!胡太医回宫了,说是东儿少爷,已经脱险了!大概‘隔绝’什么的,也可以停止了!这次的天花,没有扩大!学士府里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紫薇格格,额驸……人人都好!”

小燕子顿时欣喜如狂,大叫:

“哇!太好了!我明天就去学士府,我要去看紫薇!她一定吓坏了累坏了……”

门外,传来桂嬷嬷、珍儿、翠儿和其他太监齐声的喊声:

“五阿哥吉祥!”

小燕子一震,马上冲到门口去,把房门一开。

只见大门口,桂嬷嬷带着一群宫女,正在“拦截”永琪。永琪大步走进,桂嬷嬷哈腰说:

“五阿哥!请走这边……福晋已经准备了洗澡水……天气热,五阿哥一身官服,衣服太厚,怕出了汗不舒服!还准备了菊花茶,莲子汤,清火清毒……”

小燕子听到“洗澡水”三个字,大震。搞什么?洗澡水?难道她要侍候永琪洗澡?她这样想着,就无法隐身,走了出去,也顾不得矜持和骄傲了。

永琪一眼看到小燕子,就兴奋的喊:

“小燕子!你听到好消息没有?东儿没事啦!胡太医说,紫薇衣不解带,尔康也寸步不离,东儿连一个痘疤都没有留下!不过,皇阿玛还是很小心,几个太医,在学士府穿过的衣服,都放火烧掉了,左清洗右清洗,才许进宫!”

“那……”小燕子期盼的问,“紫薇什么时候可以进宫?”

“恐怕还要等一个月的样子!”

“还要一个月?”小燕子瞪大眼睛,“那我去看她可不可以?”

“恐怕也不可以,你还是再等等吧……”

小燕子一怒:

“这个皇宫,简直是监牢嘛!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这时,知画走了过来,对小燕子一笑,就对永琪温柔的说:

“准备了半天的水,就怕凉了!”她给了永琪一个眼色,俯向他,低低的,飞快的说了句,“跟我进房,有事要告诉你,重要重要!”说完,就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永琪心里狂跳,一定是太后采取了什么行动,他给了小燕子安抚的一瞥,匆匆忙忙的跟着知画而去。

小燕子呆呆的站在那儿,她可没有领略永琪眼中的“安抚”,她眼睁睁看着知画对永琪说悄悄话,眼睁睁看着永琪抛下她,跟着她进房。这岂是一个眼光可以安抚的?她已经怄得七荤八素,怄得脸色发青,怄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憋死。

永琪进了新房,就看到一个好大的洗澡盆,里面热气腾腾,飘着成千上万片花瓣。整个房间里,水汽氤氲,花香扑鼻。珍儿、翠儿不住拎水进来,注满浴盆。其他宫女,还抱着整篮的花瓣,往盆子里倒。桂嬷嬷不断把干净的帕子、肥皂、刷子等物拿来,放在盆子旁边。这等仗势,好像他洗澡是件天大的事。他看着这场面,实在有些啼笑皆非。知画等到一切就绪,就说:

“桂嬷嬷,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

“是!珍儿,翠儿,走吧!”

珍儿、翠儿急忙请安退下,两个宫女还悄悄笑着。

室内没人了,永琪就紧张的问: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知画抬眼,几乎是哀恳的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

“老佛爷好像有些怀疑了!今天下午,她把我叫进慈宁宫,审问了我一下午,什么都问……我只好撒谎,可是,老佛爷很精明,问了我许多细节的事,我……我……”她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我又没经验,好像回答得不太对劲,老佛爷连那条白喜帕,都盘问不休,我……我……很害怕……老佛爷说,如果我骗她,我就是犯了欺君大罪!连我爹我娘,都脱不了干系!还说……还说……”

永琪睁大眼睛问:

“还说什么?”

“还说,我让她失望,小燕子这样专房,让她生气,你这样轻视我,让她不能忍耐了……我只怕这样下去,她会除掉小燕子!”

永琪脸色剧变。

知画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已经盈盈含泪了,她轻声的、怯怯的问了一句:

“我嫁过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你是不是……拿定主意,不要我?”

永琪心里,翻江倒海,百味杂陈,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知画就走了过来,开始给他解衣纽。他一惊,这解纽扣和扣纽扣,已经是小燕子心头大恨,不能再这样了,他想着,就本能的一退。知画呆了呆,往前一步,继续为他解衣,低声说:

“不管你要我还是不要我,今晚,你都要把戏演足!这种事,谁都没有办法勉强,我也不会勉强你……”说着,声音哽咽,眼泪一掉,忍气吞声的说,“你进洗澡盆,让我服侍你洗澡!多少双眼睛,都在注意着我们的闺房生活!我现在有苦说不出,如果你连戏都不演,难道要我全家都被你冤死吗?”

永琪一脸的尴尬、满心的歉疚,站在那儿,动也不动。知画就为他褪下了衣服,他赶紧跳进澡盆,坐在那堆花瓣里。知画拿着帕子,细心的给他擦背,细心的抹皂荚,细心的一洗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