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急转直下

“萱嫔,你的人如此放肆无礼,难道你都不知道管管么?”

皇后淡淡开口,却见宁溪月愕然看向她,呐呐道:“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坐镇,轮得到我管教她么?”

皇后:……

“所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春草因为是照月轩的宫女,在这里的言行就该我来管教是么?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最开始宁溪月是真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皇后为了诋毁她的形象,竟然一时昏头,将这权力交给了她,那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反正皇上坐在这儿呢,有他撑腰,自己就是出格一点,也不用怕。

果然,不等皇后说话,就听谭锋不耐烦道:“这还用问?行了,快些开始吧,事情早点结束,也好让母后好好儿休息。”

“是,皇上,臣妾遵命。”

宁溪月感动啊,谭峰为了她,不惜把太后当做老虎皮,为她扯起了一面大旗,这要是还不能救下春草,当真是太辜负皇帝陛下了。

一念及此,她便转身沉声道:“行了春草,你不用哭也不用叫,且跪下待我问话。真是,素日里教你的道理都学哪儿去了?告诉你们多少遍,有理不在声高,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你们答应的好好儿的,一到了关键时刻,就全都忘去爪哇国了。”

众妃嫔:……

我们都知道照月轩的思想教育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蒸蒸日上了行吗?你不用总这么强调吧?

“我且问你,小林子指控你为了和他打听消息,所以不惜牺牲色相勾引于他,和他对食,可有此事?”

“没有,娘娘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春草“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奴婢若是做了这样有违宫规的勾当,情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能超生。”

“照月轩的宫女,似乎都很喜欢发誓啊。如此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誓言,可见心中对鬼神也没几分敬畏。”

皇贵妃忽然冷笑一声,却听宁溪月沉声道:“贵妃娘娘错了。这怎么能是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誓言呢?上次宛儿,这一次春草,她俩的经历,无不是生死关头。对于她们这种小小宫女来说,面对被人扣上的屎盆子,又能如何辩解?她们又不是包青天狄仁杰,断案如神,可以抽丝剥茧,替自己洗清冤屈。所以唯一能想到令人相信自己的办法,也只有发誓,发毒誓,如此才能证明自己心中坦荡人生清白,不是吗?”

“萱嫔的口齿真是伶俐,照月轩的奴才们果然也是近朱者赤。”皇后微微一笑,看向小林子道:“春草已经发誓,说她没和你做这个勾当,你有什么话说?”

小林子一个头就磕在地上,大声道:“发誓算什么?奴才也敢发誓,求皇上皇后明鉴。”

“你胡说,你还要害我到什么地步?”春草目眦欲裂,跪着就想去扑小林子,似乎恨不能在他身上狠狠咬一口。

“放肆!”

皇后出声,宁溪月也在旁边急切道:“春草冷静,如今太后皇上和各宫娘娘都在,若事情是你做的,你抵赖不过去;可若不是你做的,谁也别想把这盆脏水泼到你头上。”

“是,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激愤。”

听到宁溪月的话,春草似乎有了主心骨,终于冷静下来,却见舒妃皱眉道:“这一个非说有,另一个非说没有,除了发誓,又没有别的证据,偏偏发誓的话,两个人还都敢发誓,这要怎么断?”

宁溪月立刻道:“是,舒妃娘娘提醒了我,小林子只是说他敢发誓而已,他可还没发誓呢。快,你也给我发个誓来听听。”

众人:……都到这个时候了,需要这么较真儿吗?真以为发誓会灵验不成?

小林子却是被逼无奈,举手道:“奴才发誓,若我说的有半句虚言,情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少说了一句,我们春草可是说了永不能超生的话,你也必须照样来一遍。”

众人:……

小林子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大声道:“是,奴才发誓,若所言有虚,情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能超生。”

“嗯,这还差不多。”宁溪月点头,接着沉吟道:“刚刚舒妃娘娘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两个都拿不出证据,我记得依据律法断案的话,既然此事乃是小林子告发,那就需要他来举证,若他只一口咬定是春草勾引他对食,却拿不出证据,那这个控告就不算数。皇上,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谭锋点点头:“不过刑部断案,除非是铁证如山,不然无论原告和被告拿出什么样的证据,都需要仔细调查认真判断,谨防冤假错案。”

“对啊。但我们现在是后宫,也没有专门断案的官员,只能一切从简。既然小林子拿不出证据,那这个控告就不成立,至于之后的调查……”

不等说完,忽听小林子大叫道:“我有证据,谁说我没有证据?皇上,皇后娘娘明鉴,我……我和春草好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左面大腿根有一颗红痣。”

满殿皆静。

“你……我和你拼了,明明是你……是你……”

春草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又向小林子扑去,却被身旁两个慎刑司的嬷嬷抓住。忽听皇贵妃冷笑一声,淡淡道:“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宫女,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抵赖,拿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你真当这满屋主子都是笨蛋,会被你蒙蔽吗?”

说完转向宁溪月,沉声道:“萱嫔,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让小林子发誓,他也发过毒誓,如今更是说出最重要的证据。若非两人有勾结,这样私密地方的东西,一个太监怎会得知?就是照月轩里的奴婢们,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吧?”

宁溪月在听到小林子那句话时,也是如遭雷击。正如皇贵妃所说,如果没有亲密关系,小林子怎会知道这样私密的事?而且看春草的反应,她的大腿的确是有一颗红痣,这种事情小林子也不敢胡乱编造。

“春草,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林子怎么知道你那里有颗痣?”

“回娘娘的话。”春草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哭着道:“奴婢……奴婢因为和小林子是同乡,同他的确走得近一些。他是采买太监,有许多外面的新鲜故事,奴婢喜欢听。一直到我们去尽情苑,奴婢仍把他当做弟弟一般。谁知……谁知就是回宫后,前些日子奴婢去他那里,他不知在哪里喝了酒,竟然对奴婢动手动脚,奴婢吓坏了,拼命要跑,可他力气好大,奴婢的衣服……都被他扯开了,后来幸亏远处有人喊了一声,他受了惊,奴婢这才跑出来。这事儿奴婢也不敢告诉别人,一是怕丢脸,二来也怕娘娘训斥。本来您就说过,让我们在宫里谨慎交友小心行事,结果奴婢不但交友不慎,还险些……奴婢藏在小园中,直到天擦黑,估摸着该摆饭了,这才偷偷从照月轩后门进屋,换了衣裳洗了脸。奴婢以为,那小林子做出这样事,必定也不敢声张,那只要我不说,这事就可以隐瞒下来。谁知……谁知他这样丧心病狂,竟诬陷奴婢和她对食。娘娘,日月昭昭,鬼神在上,奴婢真的没有做这样事,真的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