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再游冷宫

正感叹着,忽听从一个房间里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宁溪月一愣,接着就想起来,这好像是某位废妃在唱戏。当日她在冷宫一日游时听过对方的声音,直到今日,还模糊有一些记忆。

“啧啧,这唱功,三年多了,都没有一点儿进步。”

宁溪月摇头评价着,一面向前走,这里虽然阴森,但好在院落宽阔,溜达两圈估计就该回去吃晚饭了。

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身旁“吱呀”一声,宁溪月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房间开了门,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嘴里不知咕哝些什么,忽然一抬头,看见宁溪月,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宁溪月也愣住了,心想这女人好眼熟,再仔细一看:我去,这不是曹贵人吗?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竟遇上了她?

萱妃娘娘就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好呢?如果问一句“你在这里还好吗?”会不会显得矫情?关键这话有点拉仇恨,毕竟曹贵人算是被她给送进来的。

正想着,就听曹贵人忽然放声大笑,然后挥舞着两只胳膊大叫道:“快来看啊,哈哈哈!宠冠后宫的萱妃娘娘进冷宫了,哈哈哈!”

“呃……”

宁溪月汗下,刚想告诉曹贵人自己只是来遛弯儿,并非被贬,以免她乐极生悲,就见曹贵人猛地收声,然后激动地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叫道:“宁溪月,你也有今天?啊?真是老天长眼。皇上,皇上,你终于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了吧?她就是个蛇蝎心肠啊皇上。臣妾当年是被她冤枉的,皇上,您既然把她送了进来,是不是就该接我出去?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这冷宫的日子,臣妾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皇上……”

“那个……冷静,你先冷静。”宁溪月摆摆手,心想看曹贵人这模样,离疯癫不太远了,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她事情真相呢?这人估计受不得一丁点儿刺激了。

“冷静?呵呵!我很冷静。”

却见曹贵人停了话头,看着她阴恻恻地笑:“宁溪月,你当日多风光啊?你多善良啊,护着奴才们的名声传遍后宫,为了她们,不惜以身涉险,在皇上面前害我,害我进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可如今呢?你那些奴才呢?不是一个个都忠心耿耿,肯为你去死吗?怎么你进了冷宫,她们竟一个都不肯跟来?这也太无情了吧?哈哈哈!你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

此时冷宫中许多房间的门都被打开,那些被幽禁在此的嫔妃要么出来好奇地看着这边,要么就躲在门后偷窥。

总管太监也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赶来了,看见宁溪月,就是一愣,心中惊疑不定,暗道怎么回事?这位主儿真的来冷宫了?为什么我没接到消息呢?

一面想着,就走上前去,客客气气地行礼道:“那个……萱妃娘娘……”

不等说完,就听曹贵人冷笑道:“还萱妃娘娘呢,都落到这里来了,她还是哪门子的娘娘?平日里对郭芸萍,也没见你这么恭敬。”

总管太监的脸色就有些发黑。宁溪月连忙摆手道:“那个……别误会,我就是瞎逛,逛到这里来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咳咳……是不是该吃晚饭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别为我耽误大家伙的饭。”

说完便头也不回走掉了,只剩下太监总管等人囧囧有神的站在那里,心想这位娘娘什么毛病?没事儿竟然喜欢逛冷宫。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她就来过一回吧?今天又来?

正想着,就听身旁猛地传来一声哭嚎:“天杀的啊!她就是特意来气我,老天爷,你不长眼,为什么不让她进冷宫?为什么不让她落在我的手里?为什么?”

太监总管忍不住就看了曹贵人一眼,暗道:什么?落你手里?怎么也不照照镜子。萱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敢来冷宫逛悠的主儿。别说人家未必会进冷宫,就是进来了,你这种怂货,还不得被吊着打?换我我就祈祷她千万别来,你倒盼着来,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呢?

且说宁溪月,回到永庆宫,就发现偌大宫殿灯火通明,院中似乎有几十个人穿梭往来,不停有人出出进进,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忙,不停传来“没有”“没找到”之类的声音。

我去!不是吧?

萱妃娘娘躲在一棵树后,一时间只想找个蚂蚁洞钻进去:她就是出去散散心而已,也留了纸条,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这……这传出去,日后还有脸见人吗?

尤其想到皇后和皇贵妃的嘴脸,宁溪月都能脑补出她们冷笑着对自己说的话:“多大人了?还闹离家出走,你知道给人带来了多少麻烦?这样所作所为,是皇妃该有的举动?你到底还要丢多少脸才肯罢休?”

这回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能期待一下,皇后和皇贵妃还不知情吗?

宁溪月四十五度角忧伤望天,发出了绝望的苦笑。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闹到这么大,想必舒妃终于可以释疑了吧?果然如皇上所说,这个女人太小心了。宁风起都打包去了辽东,长兴侯府刚刚露出一点张牙舞爪的嚣张之态,结果舒夫人进一次宫,长兴侯就立刻又缩了回去。

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弊就必然有利,只要舒妃确信自己受宠,长兴侯府肯出手,那她丢脸也认了。

一念及此,宁溪月心里松快了好多,从树后现身,她大大方方向宫门走去,一边假装不解地问着正要进门的小易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该不会到处找我吧?”

“娘娘!”

小易子正是心急如焚,忽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三两步奔到宁溪月身边,哽咽大叫道:“您去哪里了?可担心死奴才们了,娘娘,您……您可不能再这么做,奴才胆小,禁不起您这么吓唬啊。”

“我不是都留了纸条吗?”

面对小易子的“眼泪控诉”,宁溪月不是不心虚的,偏偏还要做出理直气壮的模样:“你们有什么好怕?跟着我历练这么久,怎么胆子还这样小?”

“实在是娘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小易子擦擦眼泪:“何止是奴才们?连皇上都惊动了,派了好多人去找您。”

“皇上?”宁溪月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皇上也派人找我了?你确定?”

“当然。”小易子见主子一脸不敢置信地模样,连忙举起手:“这话奴才怎么敢胡说?娘娘,皇上真是关心您的,他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啊,最牵挂的还是您。”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宁溪月这一回是真的落泪了:该!让你作死,这下好,几个月的辛苦,全白费了,还搭上了去辽东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