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第2/3页)

她也真是吃不下,那般样子,悲痛深沉到让人明明看出来却无从安慰,像只丧子的母狮只在暗处舔舐伤口,仿佛无论谁靠近都会龇牙威胁,即使眼里满是悲伤和茫然,却倔强的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关印海得知了这件事。

于情于理他都没什么错的,阿奇所说的让齐祭杀他全家的事自然不能实现,他事务繁忙,抽空来看了一眼,也和安如南等人一样无从下手安慰,便只能叹着气离开,顺便告诉单桐几个,齐祭一切都好。

这让艾方成几个很惊讶,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家庭中,齐祭居然能获得五分好评,真是不可思议。

可事实上,只要有吃有睡,齐祭一向都很乖。

晚上吃饭的时候,去看了翟艳的关印海破天荒的出现了,因为许晚晴坚持自己烧菜,所以他们家吃的就比别人晚一些,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像平时那般吃着饭,齐祭虽然有伤,可她一直都坚持自己坐着吃饭,胃口大还不挑食,极为省心。

关西岭慢慢的吃着菜,时不时瞥两眼齐祭,忽然一脸微笑,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给齐祭:“来,齐祭,吃。”

过了一会又挑出一筷子青椒,放到齐祭碗里:“多吃点!”

齐祭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吃得很香。

关西岭又夹了点菜,关东岳忽然道:“你自己好好吃不行么?”

关西岭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她喜欢不就行了。”

“明明是你自己不爱吃。”

“那又怎么样,我不爱吃,不代表她不爱吃啊。”

“你能不能别这样……嘶!”关东岳被狠狠踩了一脚,不满的闭上了嘴。

关西岭得意的笑:“怎么不说了?”

关印海皱眉斥道:“好好吃你的!西岭,那是你姐,尊重点!”

关西岭哼了一声,直接问齐祭:“喂,你把我当妹妹吗?”

齐祭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关西岭,摇头:“你不配。”

“哈?”关西岭气乐了,“你神经病啊,这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恨我,但更怕我。”齐祭认真道,“不是我不把你当妹妹,是你不敢把我当姐姐。”

“什么叫不敢把你当姐姐,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烧坏脑子了啊你!”

“我不喜欢你,你呢?”齐祭忽然道。

关西岭已经差点气得没了理智,闻言望了望一旁的父兄和母亲,鼓起勇气道:“我当然不喜欢你!”

“那就出来打一架,”齐祭摸上了腰上从不离身的斧头,“说明白就不用废话了。”

“你脑残啊!我干嘛跟你打,野蛮人一样!”

齐祭放开斧头,拿起勺子,总结陈词:“所以,是你不配。”

关西岭七窍生烟,还待张口,关印海一声怒喝:“好了,吃饭!”

“啪!”关西岭把筷子拍在晚上,尖声叫道,“什么野人都往家里带!这日子过不过了!”说罢转身跑进屋子。

关印海也拍筷子大吼:“让你好好吃顿饭就那么难?那以后都别吃了!”

“孩子要慢慢相处才会好起来,你现在气什么!”许晚晴连忙劝道。

关东岳也冷笑一声,他给齐祭夹了一筷子肉丝,大声道:“关雎,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吃饱了,成天撑着!”

“关东岳你混蛋!”关西岭在房间里摔东西大叫。

看着这样的情况,关印海到口的沈敬东的事,终究没说出来,叹口气:“行了,别吵了,吃完睡吧。”

“是啊,你们爸爸很久没好好休息了,别闹了。”许晚晴打圆场。

齐祭则闲事不管,饭吃三碗,打着饱嗝愉快的睡去。

本来关家是夫妻一间,兄妹俩和其他军属小孩在集体公寓一人一间,自从给沈敬东几人腾位子后,关家兄妹就回到父母的房子,夫妻一间,兄妹挤一间,等关印海把齐祭接回来,虽然客厅也有个沙发,但却怎么都分配不好,于是关印海干脆睡办公室,母女一间,儿子睡客厅,齐祭睡一间。

今天太晚,关印海却不方便走了,于是必然有一个人要和齐祭同屋,最合适的自然是关西岭,她自然死活不愿意,宁愿睡沙发。

齐祭早就管自己进屋子睡了,留下一家子在外面发愁,除了关西岭,倒是没人怪关印海把齐祭带回来。

最后居然是关东岳自动请缨:“要不我跟她一个屋吧,反正怎么说我也是她弟弟,又不一张床,看她也不像是会介意的。”

关印海沉吟半晌,虽然还是有点不赞同,但想到齐祭的性子,似乎儿子跟她一个屋反而更合适点,只好点头同意,于是关东岳稍微洗漱了一下,有点忐忑的进了房间。

兄妹俩是分床睡的,齐祭睡在靠窗的床上,关东岳便关上门,蹑手蹑脚的上了靠墙的床。

因为药物紧缺,齐祭是很少吃止痛药的,她的呼吸有些粗重,显然是疼痛中睡不着,关东岳纠结了一会,低声道:“关雎,你睡了吗?”

齐祭没说话,过了一会,闷哼了一声。

那是没睡:“如果很疼的话,就说说话吧,我听说你……咳咳咳!”关东岳面对着的墙正对着窗户,此时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把他吓得够呛,他猛地弹坐起来,一边被一口口水呛得直咳,一边指向窗户,却见那人影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个错觉。

下一秒,他就知道不是错觉了,身后一股冰凉的气息传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还有一只,掐着他的脖子。

齐祭却仿佛一点都没被惊道,她朝他身后瘪了瘪嘴,似乎有点委屈,竟然伸直了双手作出求抱抱的样子!

身后的人仿佛确定他不会说话了,缓缓放下手,转到他的面前,这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孩,比他高一点,月光下的表情极为冰冷,眼里甚至闪着寒光,仿佛正在扒他的皮,削他的骨。

关东岳下意识的撇清关系:”我,我是她,弟弟!”

男孩眯了眯眼,又听到齐祭哼了一声,忽然转身,刷得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钻进齐祭的被窝,小心翼翼的搂住她,头凑在她的颈窝上,闭上了眼。

饶是自认见多识广,关东岳还是被眼前豪放的景象震到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试探的问了句:“那个,我出去了?”

没人理他,两人显然不打算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只是单纯的拥抱着,齐祭眉头都舒展了开来,两人的表情都宁静到安然。

关东岳犹豫了一会,还是爬上了床,背对着他们躺着,想逼自己入睡,眼前却老晃过刚才那一幕,仿佛又想起小时候刚被分床,怕黑的西岭还会偷偷溜到自己床上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俩的表情,肯定也像旁边这两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