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与丧尸之间的战争不存在一触即发,只要它们意识到前方有食物,进攻就会一直持续,没有战术,没有号令也没有首领。

它们没有什么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也不会有什么团结意识,进化体吞食普通丧尸,丧尸们也没有任何感觉,一味的往前,被一样无知无觉的进化体吃掉,进化体对于吞食丧尸没有选择也存在随机性,但它们一旦吞掉一定数量de丧尸,身体总会出现一阵变化,而且排泄飞快,变化以后身体下面就会出现一片紫红发黑的胶质液体,有着类似于内脏和骨骼的组织。

当进化体跑到城下开始第一次弹跳的时候,对于人类来说的真正战争开始里面,连绵不断的枪声响了起来,长久的实战历练让几乎每一个战士都有了一枪爆头的技术,城墙下一片血肉横飞,因为风向不对,一开始的火攻战术无法施行,但是城墙的高度和坚度显然很值得信任,无论下面丧尸群如何推搡,城墙都巍然不动。

可是城墙上的人却并不乐观。

滴水穿石,积水成海,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迟早有墙倒众尸推的一天。

关印海沉吟半晌,忽然转身,向墙下走去,坐上军车,却没有回军区,而是报上一个军民区的地址。

此时,车队宿舍中,无所事事的几人继续在找自己的事情做,翟艳让阿奇自己拿着电脑在一边练习,自己则和安如南在窗边有说有笑,似乎说这些孕妇的趣事,她自己笑得的很开心,但安如南却笑得有点勉强,翟艳丧子不久,现在说到这些,难保不会有什么字句戳到了她的痛处,于是每次说话都斟酌两下。

另一边单桐几个说着话。

“阿狗也有了一把枪。”单桐道,“我估计翟阿姨很快就要走了,你们做好准备。”

“阿狗有枪和翟阿姨要走有什么关系?”艾方成问道。

单桐瞟了他一眼,眼里是若有似无的鄙视:“无节操讨好,你说图什么,你的菊花?”

艾方成立刻胀红了脸:“你说什么啊!”

单桐耸耸肩,继续道:“现在有两个问题,首先,翟阿姨走,齐祭跟不跟着,我估计是不跟着的,关印海自己老婆孩子都在这儿,证明他没足够的权限,或者他不会假公济私,把亲戚送到绝对安全的大后方,那齐祭肯定带着阿狗,三个人,哼,他做不到。其次,你们怎么想,这儿很安全,齐祭找到了她的同伴,一时半会不会走,也有可能就不走了,考虑一下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耳熟…”艾方成掏掏耳朵,剩下的人都捂嘴笑。

单桐无语,叹口气起身,外面枪声愈演愈烈,众人凝神听了一会,表情漠然,他们de房间干净的就像没住过一样,客厅里堆着大包小包。

“单阿姨,您还是准备下吧。”单桐提醒道。

翟艳沉吟了一会,问:“如果…我要求…”

“他不可能为了你带上我们,关印海这种人不会妥协,以前我就最讨厌这种人,以前我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这种人都很难搞,更别提现在了…”

翟艳沉默,忽然冷笑一声:“难说,这种人也有好搞的时候。”

“阿姨有高见?”

“如果,如果,我是说我走后,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打算偷偷送走他那小老婆和两个,两个,孩子,”翟艳好容易没当众爆出杂种两个字来,“那么…”她忽然顿住,嘴唇嗫嚅了一下,苦笑一声,“算了,事到如今了都…”她转头对阿奇道,“阿奇,好了没?”

阿奇皱着眉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迟疑的点点头:“好了。”

翟艳坐过去,把阿奇搂在怀里,给他看起成果来,讲了一会,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单桐,单桐对别人的眼神都极为敏感,当即对视过去,就见翟艳盯着他们,下巴在阿奇头顶顿了顿。

单桐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继续看手里的书。

敲门声忽然响起,众人似有所感,竟没人去开门,直到关印海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请开门,我是关印海。”

依然没人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翟艳叹口气,正要起身,坐得最远的曹涵靖抢先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翟艳,打开了门,关印海走了进来,表情平静:“翟艳,准备一下吧,一小时后的飞机,前往首都。”

“已经这么紧急了吗?”翟艳不疾不徐的站起来问。

“还没,但我们不能容许任何意外,准备吧,一小时后来接你。”

翟艳沉默了一会,道:“你等等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你顺带捎我去看下齐祭。”

客厅中众人皆冷眼旁观,只是看翟艳拿起了她那一点行李,微笑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各位,有命再见吧。”

“翟阿姨…”安如南站了起来,眼眶渐红。

阿奇一直保持这认真码字的姿态,此时却站了起来,鞠了个躬道:“再见,干娘。”

翟艳却没有特别欣慰的感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看了眼单桐,才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客厅久久寂静。

阿奇一反平时淡定的样子,抛下电脑跑到窗边,直到汽车发动后远去,才蔫了吧唧的回到电脑前,呆呆的坐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走,极有可能是永别,那个痛失爱子,悲伤到一夜白发,却咬牙振作起来的中年女人,睿智,慧黠,一生多难,为亲人所累受了半辈子监视最终离婚,又为亲人所累不得不再次披挂上阵为国出力,她已经疲惫得抬不起肩膀,可最终还是昂首挺胸踏上未知征途。

“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艾方成狠狠捶墙,咬牙切齿。

而作为孕妇,安如南显然想得更多,她看着门擦了一把泪,低头摸着突起的肚子,强颜笑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活下去。”

众皆无话,半晌,余竞舸不耐烦道:“都这时候了,想这么多干嘛,生得出就养,生不出就保大的。”

安如南一愣,下意识的想拒绝,却最终没有开口,心事重重的坐了下去。

她知道,没有母亲的庇佑,一个婴儿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在这个团队中,最幸运的是有齐祭这样一个队长,最不幸运的,却也是有个齐祭这样完全不会照顾孩子的队长,与其磕磕碰碰痛苦长大,不如,一无所知的离去。

在场,没有一个人,适合托孤。

唯一一个,刚刚离开。

安如南叹气。

隔离室中,忙乱而有序。

十七刚才休克了,可是齐祭一顿摇晃后,又神奇的撑了下来,吸痰器吸走了他气管中的脓水,医生们看着他身周仪器显示的数值皱眉苦恼。

要不是强烈到惊人的求生欲望,这个孩子早就应离开人世,他们几个显然和齐祭有深厚到不可思议的感情,以至于齐祭的呼唤能起到类似于慈母呼唤孝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