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宫主(第2/3页)

更要命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有心机,长云什么都还没想呢,他们就善解人意的帮她想谋略了。

长云索性不说话了,多说无用,反倒伤肝。

宓晴道:“你不肯说出你身上毒的解法也无妨,那我们便一个一个的试,事先说好,我们下手可没轻没重的,到时候伤了哪里,损了哪里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无休止的解毒,割血抽毒,灌不对症的解药汤,用药罐子泡个三天三夜,泡到全身掉皮,用针扎身上各个穴位。

起初他们还小心翼翼怕毒没解了,人先给治死了。

后来他们发现长云特别能抗糟,怎么治都治不死,便逐渐下了重药,从早到晚,各大神医毒手轮番上阵。

到了后来,所用的解毒法子都已经不能称之为正常了。

他们一边惊叹于这孟婆汤的厉害,一边惊叹这药罐子顽强的生命力。

晚上,长云泡在一人高的木桶里,闻着刺激爽冽的药味,蒸腾的特殊热气将她的脖子以上的皮肤熏的几近透明,透过白皙而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晶莹的的鼻骨,眼角下淡青色的血管,耳垂里粉嫩的光泽。

整个人都被药物浸泡的像是在渐渐的虚化透明。

长云将脖子靠在木桶的边沿,心里想着那猴一样的汉子放到自己靴子里的血书。

她趁没人的时候从靴子里拿出了东西,一个破烂的从裤腿上绞下来的破布,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小小的字:“在下路德生,请朋友帮我找一个孤原弟子,转告一个“东”字,并将我之处境告知于他,为答谢朋友,掩骨山下路府老宅大堂地砖下藏黄金十两,再三拜谢。”

那信不是专门给自己写的,字迹陈旧模糊,称呼也用的是谁都可以用的“朋友”,应是早就写好了备在身上,见个有希望能逃出去的人就给。

“顾煜,又是给顾煜”

顾煜不过是个野鸡门派的野鸡弟子,门派惨遭覆灭都没有盟主他老人家打个喷嚏事大。

像李闲云,路德生的名字都是风云人物,怎么也想不到会和孤原联系在一起。

看他们那劲头,找顾煜比找亲儿子劲都大。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东?”

难道顾煜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身份?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长云的思路,长云透过飘渺的水蒸气看到了是上次被逼着推自己轮椅的那个丫头。

长云被折磨的这些天,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不算讨厌的面孔还有点亲切。

只是那丫头身上又带了好些的伤,有一道鞭痕从眉角一直落到腮帮,脖子上也都是深深浅浅的掐痕,看起来狰狞又可怜。

“你很痛苦吧。”小婵开口了:“我杀了你怎么样。”

这丫头要么不说话当哑巴,一开口就要人命,什么毛病。

长云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身子往水里一沉摆手:“多谢了,不用。”

小婵一步一步靠近道:“你不用怕,我杀人很快的,一点都不痛,比你现在这样要快乐许多许多。”

长云纵是在见过场面无数,此时也有点毛骨悚然。

倘若这话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说的,长云还能释然,可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就让人有点不大舒服了。

长云道:“你离我远一点。”

小婵依旧在一步一步的逼近,语气里带了点生气意味:“我都说了,你不要怕,你怎么还怕,你不相信我。”

长云:“我……。”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我不想死啊。”

小婵歪着脑袋奇怪的问:“不想死,为什么?你这个人好奇怪。”

长云忍不住要骂人了,这他娘的有什么奇怪的,想死才奇怪。

长云不擅长教育小朋友,也没有循循善诱的心,指着门口干净利落道:“马上,走。”

小婵摇头:“姐姐你现在活得就像一条狗,一条没有自由的狗,却还是要恬不知耻的苟活于世间,我为你感到羞愧。”

长云震惊的看着她,她一直觉得自己虽不算多好的好脾气,但是总算是有个世外高人的情操,胸有沟壑,处变不惊。

现在突然有了一种被骂的心尖颤疼的感觉。

戳到痛处了。

长云险些被噎个半死。

小婵走近了,眸子里那死气沉沉的目光半点光也透不进去,枯瘦而小的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长云突然道:“慢着。”

小婵的手蓦然顿住,冷声道:“怎么了。”

长云:“你的手裂了好多口子,都见骨了。”

小婵垂眸:“跟你有什么关系。”

长云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你这个角度像是自己割伤的,咦?你有自虐的习惯?”

小婵突然将手伸了回去。

长云笑了笑:“没关系,我都懂,谁还没点小癖好了,不过这种毛病都容易是富家子弟的毛病,吃饱喝足了就喜欢搞点刺激出来,但是丫鬟么,本来就容易被打,你为什么还要自己伤自己。”

小婵:“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她的手再次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

长云倾身道:“咦,你的大拇指有一节是白的,怎么,扳指带多了是不是。”

小婵脸色一滞,立刻又将手缩了回去,背到身后死活不肯拿出来了。

长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被灭口的危险,兴趣盎然道:“幻音宮这么有钱的啊,小丫头都有扳指。”

小婵定定的看了她很长时间,露出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神色。

长云不知死活的回看着她。

小婵眸色一暗,转身推门走进了夜色里。

长云突然觉得除了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八代贫农子女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藏着秘密。

那丫头的眼神,透着说不出的怪异感,今天长云终于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看任何东西都是一视同仁的,绝对公正的,无任何偏私的。

以万物为刍狗。

一视同仁的鄙夷,一视同仁的嘲讽,看自己的眼神和看澡盆子没有任何区别。

长云对这种眼神之所以很熟悉,就是因为她见过这种眼神。

师父。

不过师好一点,虽然他看自己的时候,那努力压制也藏不住那满满的嫌弃之情很是伤人自尊,但是他内心还是有爱的。

比如他看花花草草,看小鱼小鸟,只要不是人,他都会流露出温柔之色。

师父在长云的心中已经是变态了,这丫鬟如果真的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只会比师父更狠。

日子一天天过去,幻音宮的大夫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长云身上的毒正在有被逼退的迹象。

在她被治疗的期间内,身上的镣铐被暂时取了下来,考虑到患者心情也很重要,平日里不会有满脸横肉的汉子背着刀监视自己,只有呕心沥血给自己看病的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