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女儿是朵莬丝花(完)

毕业后的时光, 总是过得很快, 曾有着美好梦想憧憬的青年人们,大多数在进入了社会后, 学会了向生活妥协,在日复一日地工作中,积攒积蓄, 进入大家曾经未曾想过的人生之中。

大概只有到同学会的时候,才会恍惚间回忆起曾经的青春年华。

大学的同学, 和初高中的不太一样,大多在毕业后四散离开,很难有再次相会的机会, 就算偶有联系,大概也是在结婚生子时送上一句祝福和感慨。

恰逢母校一百周年校庆,已经毕业的历届学生都收到了特制的请柬, 学校难得的大方,将学校周边的快捷宾馆尽数包下, 提供了一夜住宿和午餐简餐, 只要有时间的, 大多不会错过这么个机会, 从国内各地赶来, 想趁此机会见见老同学。

班级群内,早就因这件事讨论了好几轮,有个别同学在其中出尽了风头,将届时的用餐、活动安排得齐齐整整, 甚至还说出了费用一概他出的话,毕竟同学会,某种程度上也是个“衣锦还乡“的好场合。

[对了,裴晓白来吗?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裴总乐不乐意见我们。]

[她很久没在群里出现过了,贵人多忘事,估摸着早就把咱们群屏蔽了吧?]

[也别这么说,晓白不是这种人……应该是太忙了,我前两天还看新闻呢,说她去参加裴晓白希望小学的剪彩仪式了。]

紧握着手机的任玉玉神色错杂,她不知是回忆起什么,脸上尽是唏嘘。

“怎么了玉玉?”坐在她身边的丈夫,是她在读书期间,未曾想过的普通男人,长相平平、身家也是一般,不过和抵御不住经济危机,家道中落的她在一块,也算得上相配。

任玉玉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她的嫉妒心太重遭到了报应,最后反倒是她在宿舍几人之间过得最是不好——当然,这份不好也是相对的,可她心气高,不甘心认命却又不得不认命的性子,要她这颗心受了百般磋磨,日子越发地不顺。

“没什么,要同学会了。”她开始琢磨起自己身边的衣服,并忍不住抱怨,“上回我说要买那个包,你又不肯让我买,到时候同学会我丢脸了,烦死人了!”

“不是,玉玉,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出头,你买个三万的包做什么?没必要,真的。有这个钱,咱们不如攒着以后换房子,更好。”

“又来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任玉玉气得不行,直接躺下,被子一拉罩在头上,她怎么能那么狼狈的出现呢?尤其是,还要面对着裴晓白!虽然裴晓白并不了解她心里的小心思,可她就是觉得,在对方面前,自己的恶劣总是无处遁形。

“行行行,我不懂,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好好地非得请假,到时候工资扣了你就开心了,这么出去一趟少说也要花个小一千块,我说什么了吗?搞不懂你!”男人愤愤地道,背对着妻子直接躺下,夜深了,同床异梦已是常态。

……

由于订酒店的李正贵存着炫富的心思,便将当晚的宴席定在了多年过后,依旧是当地龙头的绘金大酒店,在早上的一系列庆祝活动结束过后,大家便在班长的带领下分批乘车进了酒店,准备用餐。

今个儿她们宿舍来的只有任玉玉和李敏芝,两人落在了后头,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想当初,我们还在这打工过呢。”李敏芝笑着说,她过的同样是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生活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虽然偶尔会想起从前,心有感慨,可日子总是要过的,活在过去,总不是个道理。

“是啊。”任玉玉简单地应了一句,身边的李敏芝哪知道,当初的她甚至还在这给裴晓白挖了个坑,然后就自食其果,受到惩罚,直到了今天,还在品尝着名为嫉妒的酒。

“今天我看到晓白站在台上讲话,我觉得她特别遥远。”李敏芝笑得苦涩,“我现在想起来,甚至都不敢说,当年我们是舍友,或许当年我们说的并没有错,我们从来都不是同路人,只不过反过来罢了,那时我们觉得她配不上我们,可其实,是我们配不上她。”

“说这些干嘛呢?”任玉玉放在一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现在不还是单身一个吗?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哪叫完整,以后谁娶了她,公司都得直接被带走吧?到时候她爸辛苦打拼几十年,被打包带走,那就搞笑了。”

她说的,倒也是大家曾经私下谈论过的话题,骨子里还有几分传统思想遗留的众人,想法挺简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这么大一个集团,还要裴晓白管理一个人管不成,以后总是要结婚生子强强联合的,到时候就做个贵太太罢了。

“算了,人家的事情,我们管这么多做什么。”李敏芝也不再谈这个,拉着任玉玉就进屋,“我晚点还得赶飞机回家呢,家里的孩子一天不见我就着急。”

家长里短、生活小事,成为了大家的话题。

进屋之后,里头已是觥筹交错,桌上放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酒,大家正围绕着李正贵,一个个轮着敬酒,社会人,总是分得清现实情况,有眼色,知道要笼络人脉,不再那么天真。

“真可惜,今晚咱们裴总没有来。”李正贵一进来就喝了好几杯,脸微微发红,可还没上头,“说来今天她在台上讲话,风采依旧!”

今天裴晓白是代表了裴氏集团到学校讲话的,同时她也是学校的优秀校友,当时她身穿一身灰色西装,在台上镇定自若地讲话,讲完便被几位校领导领着离开了,大家纵然想和她说说话,也没这样的机会。

“咱们毕业后,可都和这位裴总没什么联系了。”李正贵说起这来,还有点酸,他算是白手起家的,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成立了这么个根基不太稳的公司,好几回,他都想和裴晓白攀谈一番,好蹭蹭裴氏集团的东风,可对方直接关闭了所有添加好友的方式,当年毕业后也换了电话号码,他根本就联系不上,“你说咱们裴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老同学呀,混得不好就看不上。”

大家面面相觑,倒没有应承他的话,人都有点慕强心理,现在的裴晓白三不五时地就出现在财经新闻上头,还被评选为年度财经人物,说白了,当大家差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已经不会觉得,中间有什么非要连接在一起的必要了。

举个再简单不过的例子,如果这个人是你当地小区的首富,你没准还会觉得你们差距不大,可当这个人是某马总的时候,人家不理会你,大多也就只觉得是常事了。

“你看,连我们这种同学会,她都不肯赏光一下,可真是不一样了。”

正当李正贵大放厥词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并非服务员,而是李正贵口中那位瞧不上同学的裴晓白,她看过来,虽是笑脸,可眼神里却有些凌厉:“我来晚了,不过,我好像来得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