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泡菜豆腐锅(二)-
黑沉沉的天幕仿佛浓墨重重地泼洒在这之上，满天卷落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狂风呼啸，挡脸的斗篷兜帽被风吹掀下，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小脸。笼岛绿咬紧嘴唇，她知道对方所说的话是认真的，而她现在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异能控制住他。
似是察觉到女孩的意图，穿着怪异小丑装束的金发青年突然露出近乎疯癫的笑容，随着他夸张的咧开嘴角，一道漩涡出现在虚空中——
“砰！”青年无声地做出口型。
下一秒，“咔嗒”清脆的拉栓上膛声响起，子，弹破空划过，女孩的脚踝被击中，腿一软，她一下子摔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温热的红色液体缓缓流淌而下，染红了洁白无瑕的雪。
精神无法再集中了。
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迫分散开，笼岛绿颤抖着身子，努力想要遏制住内心的恐惧抬眼看着面前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在刻意模仿马戏团小丑的青年。
女孩嘴里不断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我...我们...认识吗？”
一个疯子，一个疯狂疯癫的囚徒。笼岛绿在心底不断呢喃着，感受到脚踝处传来冰冷的撕痛感，一时间那些愤怒无助、炽热燃烧的痛苦等各种极端化的情感纷纷交织于脑海中。
闻言，金发青年的笑容一僵。
半晌，他留有红色疤痕的左眼倏忽流下了滚烫的泪，如同暴风雪中绝望等待救援的可怜旅人一般。“啊，原来是这样啊...”话音刚落，金发青年就再次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挥了挥举着枪的手一蹦一跳来到她面前弯下腰说道：“哈哈哈抱歉抱歉，忘了那个时空的你现在还不认识我呢，所以...”
“所以，绿还是别反抗的好。”
刚刚还在远处观望的黑发男人突然靠过来紧紧环住她轻声说道。毛茸茸的纯白毡帽上融化的雪不断滴落在她的脸侧，透着冰凉的寒意。
对方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陀思...”
“嗯？绿不是一直喜欢叫鄙人饭团的么，为什么不继续喊了？”
“......”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呢。”
“......”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毕竟圣杯有着无论什么愿望都能达成的魔力，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纠正所有平行世界里那些错误的历史了啊。”
“......”
“绿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赢得圣杯战争，许愿将平行世界的绿都一个个召唤过来，再毁掉所有的APP...真的很辛苦呢。”
“......”
“为什么不回应我？”
“......”
没有得到女孩回应的男人眼角微微下垂，那一双漂亮的深紫色眼眸中透着无辜而又柔和的光，这样的费奥多尔就像是一位优雅从容的绅士，一位安静祥和的大提琴演奏家。
可这些都是幻觉...
是的，这一切都是男人的欺骗。
其实他最擅长这些了，不是么？
女孩心底一片冰凉。
被对方托住头部的那一瞬间丢失的记忆恍若潮水般的向她涌来，有她的还有费奥多尔·M·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只是接收到这些纷乱的记忆是一回事，亲耳听见男人用不疾不徐的温柔语调说着无比残酷的话又是另一回事。想到这，她忍不住颤抖着握紧手，指尖狠狠掐进了肉里。
他说他将所有平行世界的APP都销毁掉了，只为了带她一起见证那个根本就不会存在的美好世界，是他真正解放了她，不再受荒诞的系统的约束。
自始至终，她都应该孤身一人，最起码是在他到来之前。
就像是被一桶冰水浇灌下来似的，女孩只觉得浑身上下透彻心扉的凉，陀思的一举一动疯狂而又偏执，正如他曾经所发誓的一样，他从未放弃过他荒唐的那个念头，毁灭能力者，他只是在憧憬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理想社会——
「创造一个罪大恶极的异能者不存在的世界」毁灭与重生。
“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唤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可以直接叫我果戈里哦～”
打断女孩的思绪，自称果戈里的青年摘下礼帽微微鞠躬一笑，而后从斗篷里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女孩的手机。
“依我看，这些不过都是虚假的数据啊，为什么你能够接受它呢？继续活在美好的虚幻中的话只会像陀思君所说，白白浪费掉你的能力呢。”
然而，金发青年的动作并没能继续下去，因为他看到一只凭空出现的暹罗猫飞快跃过费奥尔多身后，下一秒，化为人形的男人一拳就将体质虚弱的魔人给揍飞了出去。
“陀——？！”
果戈里放下手机大喊。
但是他的呼喊声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秒，看准时机的笼岛绿非常记仇的发动异能并将数值调至最大，当即命令对方使出最大力气揍晕自己。
在解决掉果戈里后，轱辘轱辘滚出老远的魔人费奥尔多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沾染上灰尘的棉质外套，他语气幽幽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跳楼失败的太宰君啊。”
男人抱起女孩，语气温和：“是啊，只是没想到我一过来就看到费奥尔多你将绿酱她压在身下的场景呢，要来打个赌么？赌你赢还是我逆袭？APP你可以现在就选择格式化哦”
“可是这样的话，和我有过赌约的太宰君不就消失了么？”
陀思的声音依然柔柔的，只是面上多出了一丝阴郁。
“既然履行赌约的一方迟早会死掉，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嗯...这么说陀思君其实是怕了么？害怕自己就算亲手毁掉APP也无法阻止绿酱恢复所有人的记忆？”
首领宰轻笑一声，鸢色的眼眸里积藏着化不开的黑暗，他一瞬不瞬地紧紧凝视对面的男人。
费奥尔多沉默一秒，露出颇有些疑惑又惊惧的神色：“太宰治，事已至此，本该死去的你还坚持认为你能赢得了这盘棋局么？”
他十分不理解对方特意跑来送死的行为，这种在女孩面前被“格式化”的结局无疑与自杀毫无两样。
“为什么不能坚持呢？即使是堵上我的性命也是可以的哦。”
男人阴冷的眼瞳微眯。
笼岛绿缓缓睁大了眼，她看到炼狱先生被黑泥吞噬的时候忍住没有哭，在寒冷刺骨的雪地上一分一秒的感受血液汩汩流下的时候也忍住了没有掉过一滴泪。而现在，她的眼泪却完全控制不住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滚落，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凝结了，她声音颤抖着揪住男人的衣领：“你过来干什么？！我是不会让太宰先生你消失的...”
“但这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男人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的眼泪一一舔舐进嘴里，“哎呀好好的哭什么啊，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