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不喜青梅约(第2/5页)
“不准再唤我丑八怪!”
她突然的转变让姚恒一愣,他怔怔道:“你长得丑还不准人说吗?”
“不准说!”
宁心像一只奓了毛的小兽,对着姚恒又是几脚,姚恒被她踢得哇哇直叫。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前来寻找儿子的姚夫人,她徐步走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姚恒咬牙切齿,正想着如何控诉宁心的恶劣行为时,却瞧见身旁的宁心挤了挤眼睛,两滴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指着姚恒奶声奶气道:“哥哥骂我丑八怪,还打我。”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姚恒气得七窍生烟。
可身旁的小姑娘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噙着泪的眼睛,看着委屈可怜极了。
姚夫人不疑有他,拧着姚恒的耳朵就是一顿揍。
离开前,姚恒朝宁心看去,但见方才还泪眼婆娑的人,正挑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和挑衅!
骗子!女人都是骗子!
【三】
后来,姚恒不止一次感慨,他姚小爷阅人无数,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宁心,不仅是容貌,还有性格。
哪有第一眼的漂亮,哪有第一眼的乖巧!
姚恒在宁心那里丢了面子,誓死要扳回一局,他便更加频繁地往冷宫里跑。
只可惜,他遇到了克星,每次对峙,皆是他被宁心一顿拳打脚踢,末了,长辈来了,宁心再哭两嗓子,他接着又被他的母亲揍。
如此过了数年。
直到姚恒十三岁那年,他遇到了陈楚楚。
其实他们幼时曾见过一次,京城里的朝臣夫人闲来无事时喜欢聚在一起,互相攀比,比完衣裙比孩子。
姚恒是最让他娘丢脸的一个,那日宴会间,他又闯了祸,被他娘拉倒花园里打手板。
打完之后,姚夫人让他自己在花园里思过,他委屈得想哭。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来到他面前,一边拉起他的手吹了吹,一边细声细语道:“不哭,不疼。”
温柔又漂亮,极符合姚小公子的交友观念,那段时间,姚恒往陈府跑得十分勤快。
没过几日,姚恒便遇到了宁心。他便被吸引住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宁心身上,以至于陈楚楚很快便被他忘到了脑后。
如今,数年过去了,姚恒还是当初那个让他娘亲丢脸的不争气儿子,而陈楚楚却已长成一个让陈家骄傲的女子。
四月春光正好的时候,身着绯红衣裙的姑娘在宴会上跳了一支《霓裳羽衣舞》,白皙的容颜,及腰的长发,眉目间点了红色的花钿,她美得不可方物。
只看了一眼,姚恒便愣在了那里。
从那日起,晋阳城里的百姓皆知,风流的姚小公子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姑娘,也不去花街了,只是每日跟在那姑娘身后,讨那姑娘欢心。
秋末的时候,姚恒约陈楚楚去西郊猎场骑马。却不想,他在猎场遇到了尚书府的小少爷——薛丞。
姚恒为了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耍威风,于是便起了戏弄之意,在薛丞从他身旁经过时,他扬起手,一鞭子抽在薛丞的马上。
他抽得极狠,烈马嘶鸣一声,狂躁着疾奔而去。
薛丞摔下了马,跌断了腿。
虽然姚恒自小就顽劣,这次问题严重了许多。
姚太师盛怒之下,对他动了家法,打了五十大板。
【四】
姚恒被打得下不来床,姚太师把他禁在房间里思过,除了每日送饭换药,不准他人前来探视。
那一日,姚恒正无聊得想要发火,窗边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他转过头去,见雕花木窗不知何时被人撬开,宁心从窗台上跳了进来。他这才想起,他许久未见过宁心了。
宁心这次竟难得地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而是走到他的病榻前,瞧了瞧他的伤,替他上药。
姚恒俯卧在床榻上,憋闷了许久才见到一个活人,难免会话多些。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说那姑娘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他说待那姑娘及笄之日,他便去陈府提亲。
他每说一句,宁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只是被面纱遮掩着看不见。
末了,他说得激动,竟将背上的伤口撕裂了。宁心气极,将手中的金疮药一股脑儿全撒在他的伤口上,而后将药瓶丢在他脸上便跳窗离开了。
姚恒痛得哀号几声,也不知宁心为什么又生气了。她这样阴晴不定,果然还是楚楚好。
宁心亦不知道方才自己为什么会难过,她走在街道上,觉得周围喧闹又陌生。
她已有许久未见姚恒,而这些日子宫中亦发生了许多事。
在那个寂静的夜里,年迈的内侍带她去了御书房,十二年,她终于见到了她的父皇。
病重的老皇帝告诉她如今的局势,几位皇子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为了保护东宫,他要为太子培养暗卫。
她答应了。
从那日起,冷宫便多出了许多侍卫,亦有师父教她习武。
她的师父极为严厉,她每次出错,他便拿木杖责罚她。几天下来,她身上青紫一片,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那日子当真难熬,而她唯一的念想便是姚恒能来看她。她自小在冷宫长大,认识的人只有姚恒一个,他是她难过时唯一的心灵寄托。
可是不知为什么,姚恒很久没有再来冷宫。她每日站在宫前等他,等了一日,等了两日,等了一个月,等了两个月,还是没能等到他。
直到今日,她终于知晓为何。
【五】
姚恒痊愈后,去了冷宫,可那时宁心已经离开,去了暗卫营。
冷宫的嬷嬷以宁心患疾,需要静养的为由将姚恒拒于门外。
后来姚恒又去过几次,仍是没有见到她。
那时他的心思全在陈楚楚身上,如此一来,便不再往冷宫去。
就这样过了三年,宁心通过了选拔,成了东宫暗卫。而姚恒去陈府提亲被拒的消息,也在一夜间传遍了晋阳城。
宁心找到姚恒的时候,姚恒正在太师府的花园里酗酒。
十六岁的少年,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眉清目秀,虽然脸上带着微微的醉意,但也难掩其光华。
姚恒看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醉眼蒙眬中,他喃喃道:“臭丫头,你终于肯见我了。你这一赌气便是三年,脾气可真大。”
他说完便去拉宁心的手,宁心的脸腾地便红了,手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不由得轻颤。
姚恒又喝了一杯酒,道:“你说,她为什么会拒绝我?我那样喜欢她,喜欢了三年。”
他的话语那样悲伤,宁心也难过得厉害:“你还有我呀,我喜欢你。”
说完,姚恒便愣在了那里。
宁心亦愣住了,那些想了许久也未想明白的,却在今日被一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