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就是有点酸

休沐日的约会很是愉快,但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休沐便过去了。

祁阳近几日又开始往宣室殿跑,碍于仅剩的那点矜持,她并不会直接催促皇帝下旨赐婚,说得多了也招人烦。可这么大个人总在眼前晃,皇帝又岂会不知女儿心思?

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可皇帝却真没有很快下旨赐婚的意思。他是很宠爱祁阳没错,可正因为这份宠爱,才更要对她的驸马多加考察,免得所托非人。而陆启沛至今入翰林院不过一旬,又没有前世状元郎的光环耀眼,皇帝自然还要等等。

祁阳往宣室殿跑了几趟过后也明白过来了,她不能指责皇帝什么,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后悔——如果她当日没有将陆启沛带回宫,她是不是就会如前世一般,代替陆启成的身份踏上考场,最终独占鳌头?

要知道,前世父皇给她与状元郎赐婚,那可是痛快得很!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祁阳不免有些悻悻。再加上她近来出宫的次数实在太多,皇帝提过一次之后她也不好再那般毫无顾忌的出入宫廷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便安分了许多。

不过不见面不代表不联系,尤其是对于刚刚互通心意的两人,又怎会耐得住寂寞?于是祁阳留在宫外的探子便转职成了信使,三天两头就在宫内宫外的传递书信或者物件。

偶尔是一封书信,偶尔是一枝鲜花,偶尔是一件陆启沛亲手做的小礼物……

当祁阳再次收到陆启沛送来的两盒新香料时,她同时也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个让她万分厌恶的陆启成还没等她出手,似乎便有人先一步看他不顺眼了。

无缘无故的陷入昏睡,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然而请来的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诊出陆启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两个解释,要么陆启成突然患了什么不知名的怪病,要么他就是遭了人暗手,并且动手的人隐蔽非常。

祁阳私心以为是后者。生在宫廷的她表面再天真,其实见识过的阴私手段也不是常人能比的,是以她根本不信有这等巧合。再者说,陆启成那人如此惹人厌,还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呢!

幸灾乐祸了片刻,祁阳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她一面使人查证,一面开始摆弄新收到的礼物——两盒香料中,一盒是陆启沛新合的香,清新雅致,另一盒却是她自用的梅花香。

祁阳捧着梅花香有些高兴,扭头就吩咐芷汀将她的寝具都用这梅花香熏上一遍。

收到命令的芷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很想提醒她家殿下矜持些,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算了,反正也没旁人知道,就当做是寻常熏香用吧。

当天晚上祁阳便如愿躺在了满是梅花香的床榻上,淡淡的花香将她包裹。唯一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同样的熏香,但少了那人似乎还是缺了些什么,让人心中略有怅惘。

而等到第二日听到暗卫回报后,祁阳心中的怅惘又变成了一言难尽。

一小截安神香被放在了祁阳的案头上,出于谁手几乎不必多想。而最神奇的是这安神香与之前陆启成所用的那种香味别无二致——出自同一人之手,便是最好的调香师恐怕都难闻出其中差别。

当一个人习惯了一样事物之后,往往便容易将之忽视,而陆启成用陆启沛合的香已经五年了!

日日都用的香,还是一般无二的气味,静静地在屋舍一角燃烧,又有谁能注意到呢?

这真是个简单又直接的手段,却偏偏相当管用。

祁阳觉得意外,也觉得惊讶,但并没有因此觉得陆启沛心狠手辣。

她顶多就是……有点酸。

虽然知道在这般严肃的事情上吃醋很没有道理,可祁阳在得知真相时却还是免不了会想,那盒几乎被她当做了定情信物的香料,难道只是对方顺手配的?!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现实证明,那盒香料八成还真是对方顺手准备的礼物——毕竟那时的陆启沛可没想过要靠着这盒香料表白,她的主要目的显然是向心怀不轨的陆启成报复。

结果报复很成功,恋情也很顺利,就是后知后觉的公主殿下略有些郁闷。

然而郁闷的公主殿下还不得不摆正了脸色,吩咐暗卫道:“做好善后,别让旁人发觉了。”

听闻吩咐,暗卫那张刻板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殿下多虑,陆家库房里有异的香料已经用完了,这最后一小截,是香炉里残存的。”

恰是发作后被人察觉有异的时间断了香,不得不说那位陆修撰的时机算计得太过巧妙。

相比起祁阳得知真相后的复杂心情,陆启沛这些天过得可以说是轻松惬意。

在翰林院中混得如鱼得水,回到家后写信与心上人鸿雁传书。偶尔合点香或者准备些小礼物,统统让人送去宫中——小小的情思,令人牵肠挂肚,可同时也填满了整个心扉。

陆启沛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公务与恋情上,以至于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直到又一个休沐日到来,陆启沛与祁阳约好在别院见面,临出门前她被陆启成堵在了院门口——这时的陆启成已然能丢开拐杖走几步了,脸上的伤疤也结痂脱落,露出了下面粉嫩的新肉和微微鼓起的疤痕。可与此同时,他一天之中陷入昏睡的时间也超过了九个时辰。

陆启成有些怕了,再多的雄心壮志也敌不过死亡的威胁,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梦里。可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仇人,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

最后他想到了陆启沛,哪怕他深心里并不觉得这个性格和软的姐姐会有这般凌厉的手段。但谁让他前脚才让阿鱼给她下了毒,后脚自己就遭了暗算呢?

太过的巧合,便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尤其陆启成本就是个多疑的人。

陆启沛见到陆启成也是心情复杂,难得没有什么好脸色:“我还有事,阿成你先让开。”

几次会面,姐弟俩关系急转直下,投毒的事即便被齐伯压下了,可内里如何知情者谁又猜不到呢?虽然陆启沛至今不明白,陆启成为何对她杀心如此之重,可他们显然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陆启成也懒得再装什么温雅纯良,他几步上前就要动手去抓陆启沛的衣襟。陆启沛见状赶紧往后撤了一步,让他扑了个空:“你要做什么?!”

陆启成趔趄了一下,闻言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她:“是你对不对?是你对我下手的对不对?我的脸是你毁的,腿也是你弄断的,现在你还想要我的命!”

陆启沛听到质问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但听到后面却又皱了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