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正文完

祁阳翌日醒来才想起,昨晚她是准备派暗卫去查火、药栽赃之事的,结果被陆启沛一打岔,生生就忘了这茬。没奈何只好尽快洗漱收拾一番,这才再派了人去。

皇家暗卫是每个皇子皇女都有,但总归是掌控在皇帝手中,是以给的是优是劣是多是少,都是看皇帝偏向的。毫无疑问,祁阳是被偏爱的那一个,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派出的暗卫会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要有个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也便容易了。

当然,陆启沛没将希望放在这上面,她另辟蹊径了:“殿下还记得那个张五吗?魏王见他指控我没用,出宫之后就把人撵了。我便使人将他送去了大理寺。”

事关她自己,陆启沛是不好亲自把人抓回来严刑拷问的,但送去大理寺就不同了。大理寺的手段陆启沛再清楚不过,更何况那还是正正经经的衙门,满衙门还都是她相处数载的同僚。在自身清白的情况下,把人送进去真是再让人放心没有了。

祁阳闻言忍不住笑:“大理寺卿这才刚闲下来吧,你就又给他找事。”

朝阳楼一案牵扯甚广,尤其是皇帝驾崩之后,不仅宫中,便连朝中也陆陆续续牵扯了些人出来。都不知是谢远哪时埋下的钉子,虽无甚高官显爵,但牵扯出这许多人来还是让祁阳和陆启沛都吃了一惊。毕竟她们一直以为谢远在梁国的布置都是靠的陆家,哪知他自己手也这般长!

幸亏他死在了北荣,还死得挺干脆——这是祁阳当时的感慨,后来想想甚至仍能感觉到后怕,都不敢想若是谢远能从北荣逃得一命,回梁国又该掀起何等风浪?

因着这份忌惮,祁阳便使大理寺卿深查了下去,几乎查得朝中人心惶惶,这才住了手。可以说自朝阳楼一案过后,这两个多月大理寺卿几乎就没闲下来过,人都累瘦了一圈儿。

偏陆启沛这个少卿抿唇笑笑,还能理直气壮道:“寺卿大人能者多劳嘛。更何况事情牵扯到我,我总不好自己去查,要避嫌的。”

魏王的神来一笔就暂时被放下了,实则还有太多事需要二人去做。

从前祁阳和陆启沛也帮着太子理政,不过那都是有太子拿主意,两人基本只是辅佐或者执行。可如今却不同了,各地的奏疏真正送到手上,祁阳处置起来也并不比小皇帝轻松多少。她要跟着丞相学习,还要防着他专政,更要将学会的交给小皇帝,一时累得不行。

如今小两口关系恢复,祁阳便也不在景晨宫住了,日日都会回府,然后又与陆启沛抱怨:“我又不做皇帝,学着这些,累得要死,到底图个什么啊?”

陆启沛便会为她送上热茶点心,然后无奈的提醒她:“这是你答应太子殿下的。”

祁阳听罢瞬间泄了气。想到那三五年的约定,这回倒是她自己觉得时间太长,恨不得收拾了包袱扭头就跑。可惜不行,所以她最后也只得愤愤磨牙,扭头又回宫去鞭策侄儿。

好在小皇帝品性不错,许是言传身教的缘故,他的身上当真还有当初太子的影子——谦逊、宽仁、好学、律己。不似他那些皇叔,空有大志却不思上进,以至无才无德。

时间便在这兵荒马乱的忙碌下,又往前走了一月,春日将尽。

小皇帝登基也有三月余了,最初有先帝护着,后来又有祁阳等人辅佐,三月间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虽说新帝要坐稳皇位,往往需要三年甚至更久,三个月实在算不得什么,但经过最初的兵荒马乱之后,事情到底是渐渐平顺了起来。

陆启沛日前终于选出了新的羽林统领,果不是最初那几个副统领——他们陆续都被请去了大理寺喝茶,包括前羽林统领,至今也没一个从大理寺出来的——新统领是个出身不显,却颇有能力的小校,说到底还是公主府的门人,短时间内倒不必担心他怀有异心。

祁阳也暂时从繁重的政务中脱离了出来,她本就不是对朝政一无所知,只是位置的骤然转变使她一时无所适从罢了。两三月的历练也便够了,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两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祁阳回过头却发现春日将尽,公主府的桃花都谢了!

还记得当初宏愿,想要年年取一朵清水河畔的桃花,直等到二人白发苍苍,再来清数。结果这下可好,桃花还没收几朵就断了,便是明年再多收一朵补上,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祁阳捏着收干花的荷包颇为沮丧,结果就见陆启沛递了一朵还保持着绽放模样的桃花过来:“不知殿下收着这个有何用,不过我见你年年都收一朵,今岁便去清水河畔替你采了一朵来。”

驸马这花送得公主殿下心花怒放,当天夜里便得了福利。

当然,守丧期间别瞎想,陆启沛的福利也不过是从冷清的书房重新搬回了卧房而已。可惜仍是不同榻,偌大的卧房搬走些家具,又添了一张小榻,委屈她暂居……三年!

三年啊,果真是个好长的时间。

但三年过去,回首看看,似乎又不是那般长久了。

三年时间,足够让当初为政务忙得焦头烂额的祁阳变得从容不迫,也足够让曾经大权在握的丞相垂垂老矣。鲁王不过问,镇国将军只管武职,朝政几乎是由祁阳大权独揽。

当然,三年时间也足够让曾经的幼帝长成昂扬少年。他学文习武,读书理政,渐渐显露出了明君之相,亦与当初英年早逝的贤太子愈发相似。

手握大权的辅政公主,与逐渐长成只待亲政的少年天子,明眼人都知定有一番权利交锋。

这是最易给人可乘之机的时候,然而如今还能有这份心思的人却是不在了——三年前刚刚复爵的楚王设计了魏王出头,意图在小皇帝与祁阳夫妻之间埋下龃龉。一则他是想使幼帝孤立无援,来人再好图其他。再则他被贬一年,心中其实对陆启沛恨意颇深,想要寻机报复。

可惜楚王被贬一年那急躁的性子依旧不改,仍是在急躁上栽了跟头。无论暗卫还是大理寺,最后都还是查到了他的身上,三年间早被祁阳弄回王府吃自己去了。

齐王和魏王更不必提,一桩桩一件件事经历下来,两人早没了最初的心气。虽然不服还是不服,可手下的势力被打压,又没被赶尽杀绝,便也狠不下心赔上自己全家的性命来一场豪赌,最后自然也就渐渐歇了心思,变得老实起来。

朝堂上少了这些不安分的人,便是少了许多党争,难得风平浪静。至于所谓的帝党和公主党,其实也不过众人自诩,事实全不如他们所想……

少帝满十五时,祁阳简直欢天喜地,与他好好办了场生辰宴,第二日便送上了若干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