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三楼的小房间

这个美丽的秘密,请允许我,再独享一点时间。

这天下午,正在午睡的丁冬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传来的竟是盛匡久违的沙哑声音,“丁冬!”

“匡哥!”丁冬一下子醒了,骨碌一下坐了起来,“你人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

“丁冬你听我说,我只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我现在在长河拘留所,你明天找个时间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非常重要,我不想坐牢,丁冬你一定要帮我!”

“给我找个律师,我被人陷害了丁冬,你信我,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时隔那么久听到盛匡的声音,丁冬只觉得陌生,但无论如何他处于危难之中,她必须要帮他,毕竟他是她下半辈子打算一起度过的人。

第二天早上正当丁冬准备出门之际,意外地发现秦渊出现在餐桌旁,她本行色匆匆,却突然僵在原地,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地看着他。

她不会忘记,秦渊不允许她背着他出门,他们刚为这个问题争执过,关系几乎低到冰点。

餐桌上姿态优雅的男人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怎么?要出门吗?”

“我能不能出个门,有点事要办,马上回来。真的,我保证。”丁冬迫切的语气里含着微弱的恳求。

“什么事?”秦渊又饮了一口咖啡,注意力一直放在手上的华尔街日报上。

丁冬踟蹰了一下,本能地拒绝说实话,“只是一些私事而已,真的是小事。”

“私事?”秦渊合起报纸,轻漫的眼神,“我倒是想知道,你有哪些私事是我不知道的。”

丁冬的脸白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倔强,“对不起,每个人都有一些隐私,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客厅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秦渊走了过来,全身散发的强大气势逼得丁冬无意识地退了两步,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抗争,她完全没有胜算。

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她努力抬头勇敢地直视秦渊锐利的眼,脆弱却又凛然毫不畏惧的神情,此刻,丁冬甚至渴望秦渊的暴怒毁灭她,也结束她的这场煎熬。

秦渊看着她,“去见谁?”

丁冬偏头拒绝去看他,“我说了,去见谁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隐私。”

她联想到秦渊的疑虑,终于退了一步,“总之我不会去见你讨厌的人。”

那个周景宣,她不可能再去见。

“我讨厌的人多了,你能保证都不见吗?”秦渊步步紧逼,却是循循善诱的语气,“如果你告诉我,也许我会同意。我需要的是你的报备不懂吗?”

丁冬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神情明显动摇。

秦渊是谈判桌上的高手,自然不会放过丁冬那一瞬而逝的犹豫,遂加了剂猛药,“你现在可是住在我的房子里,至少让我知道,你出去不会替我惹什么麻烦不是吗?”

“我……”丁冬最终缴械投降,“我未婚夫被警察关起来了,我想去看看他,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对着秦渊说这些的时候,她垂着头绞弄着背包带,只觉得丢脸。

“不行!”她的耳边是秦渊无情的怒喝,“不准去!”

她蓦地抬起头,“为什么?”

“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秦渊全然失去耐心,他又成一位阴沉绅士蜕变为暴戾帝王,残暴的统治着他的领土,不容许任何人的忤逆和背叛。

“你这是非法拘禁!”丁冬怒不可遏,此刻她彻底豁出去了,“请容许我提醒你,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也没有权利剥夺我见谁的自由!那是我的未婚夫,他需要帮助,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我今天必须出去!”

“你敢!”秦渊几乎是目眦俱裂地看着她,用目光杀死她。

“为了心爱的人,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丁冬厉声回应他,往常逆来顺受的小脸因为愤怒而美丽地惊人。

“相不相信我能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秦渊危险地逼近她,毒蛇般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危险。

“卑鄙!”丁冬瞳孔一缩,内心有一种情绪几乎要蹦出胸腔,她的理智全无,“你自己的爱情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爱情圆满!”

她终于口不择言,“你需要的并不是我记录下这个故事,而是去看心理医生!”

她迈开步子绕过他,一脸决绝地走向门口,一想到秦渊的狠话就瑟瑟发抖,走到门边停下来回头,忿恨地脱口而出道,“也许小羊宝离开你,是一种重生。”

然后她拉开门,向外面的阳光狂奔而去。

丁冬在拘留所见到了蹒跚而来的盛匡,两个月不见,这个还处于壮年的男人显出一丝老态,往常自由不羁的长发被剃成了平头,牢狱生活让他有些发胖,那些在丁冬眼里才华横溢的气息因为头发的缘故瞬间消失无踪,失去了那些外在,丁冬仿佛现在才看清,自己当初选的男人原来如此平凡。

所有的意气风发都不见了,看着他戴着脚铐慢慢走来,丁冬发觉,随之不见的,还有那些她固执爱他的理由。

那些理由都被这个落拓的男人亲手毁灭了。

盛匡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丁冬的失神,在见到她惊喜了一下,他很快将话题转到最重要的问题上,他压低嗓子:“丁冬,你要相信我,我是被栽赃的!有人在暗中陷害我,我虽然确实画了假画,但数目根本没有警察说得那么大,我被高人栽赃了!如果那样的罪名成立,我会被公诉坐很久的牢的!丁冬你要救我,你真的要救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真的只有你了!”盛匡的眼里有一丝疯狂,“我保证,我出去以后我们马上结婚,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只要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丁冬沉默,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里听到这样类似交易的情话,她只觉失望。

她不顾一切地不惜与秦渊撕破脸来到盛匡面前,并不想听到这样令人心寒的话语,她理解盛匡身在牢狱焦灼无比,却不打算轻易原谅他,哪怕他能成功脱身。

她要给他一段观察期,然后再来好好考虑这个男人是否值得托付一生。

出了拘留所,她站在马路很久,天不知不觉又下起了毛毛雨,她淋着雨自虐,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她没法说服自己回到海边的那所房子,她跟房子的主人决裂了,已经没有回去的理由。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回去,那里还有麦麦,她没法扔下的可怜孩子,就算她要离开,也应该是带着他一起离开。

于是她坐上了回海边的公交车。

雨季的雨水总是那么充沛,毛毛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大雨,丁冬没有带伞,见雨没有停的迹象,只能跺跺脚冲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