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嫁给我(第2/5页)

“我觉得难过,重光,我怎么可以为陈碧柔难过呢?可是,我真的莫名其妙觉得有点难过。”沈秋一边抹眼泪一边慌张地说,“她逼死了我的母亲,谋杀了我的父亲,还差点毁了我,可是看她现在那个样子,我就是觉得很难过,很想哭……”

许重光把沈秋抱进怀里:“没关系的小秋,没关系的。你很难过,只是因为你替栾迟感到不值,你可能也有一点点可怜陈碧柔,但这不是错误,人心都是复杂的,跟随你的本心,不要压抑自己就好,懂了吗?”

“嗯。”沈秋抬起头来看许重光,他在医院的走廊里旁若无人地拥抱她,温柔地擦拭她的泪水,在她每一次崩溃、迷茫的时候做她的指路明灯。

许重光说:我的沈秋,能从黑暗里沿着一丝光明,自己走出来,走到阳光下。

但他不知道,于沈秋而言,那黑暗里的一丝光明就是他啊。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照亮她的来路,从此以后,这一生无论有什么样的坎坷,沈秋都可以披荆斩棘,一往直前。

五天以后,李局打电话给许重光,事情发现得太晚,程雅的父亲最终还是去了,程太太因为涉嫌谋杀已经被刑拘,但逝去的生命无法再挽回,这或许正是命运的残酷。

沈秋和许重光再见到程雅是在程先生的葬礼上。

程雅长大了。她穿一身黑衣,戴着黑纱的礼帽站在门口,不断向来吊唁的人鞠躬,一遍又一遍,眼睛红肿,眼神空洞而茫然,即使看到许重光和沈秋,也没能让她的表情有丝毫波动。沈秋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过从她眼前走过的人到底是谁。

程家的财产并没有因为程先生的死而受到损失,许一臣完美地保全了这一切,现在他已将沈氏、程氏和许家原本的生意整合,占据了秦城二分之一的房地产市场和其他诸多生意。他如今多了个绰号叫“许半城”,秦城一半的地皮都在他名下。

程雅则完全做了甩手掌柜,她本来就是个学艺术的,比沈秋更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公司的事她已经全权交给许一臣处理,只专心操办父亲的葬礼。

“程雅,节哀顺变。”许重光想开口安慰一下她,可是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没有什么用处,到头来,也只剩下节哀顺变四字。

程雅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看了看许重光,转头对沈秋说:“我曾经很同情你,无依无靠,像个孤儿一样,和我这样的大小姐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现在,我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没有了,连家都没了。”程雅说着,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仰着头,希望眼泪不要落下来,可是失败了。

“沈秋,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希望你们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也许会忍不住嫉妒得咬死你们。”程雅轻声说着。

沈秋没有出声,她明白那种感觉,此刻无论对程雅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怜悯和羞辱,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别人居高临下地可怜,程雅过去也许不懂,但现在,她什么都懂了。

这样的时刻,没有人能帮程雅度过去,只有她自己,主动抬起脚,才能从这一片泥泞里离开。

就这样风云变幻,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秦城物是人非。

栾迟仍然没被抓到,许一臣在忙着三家公司整合的事情,沈秋重新回到沈氏上班,许重光的诊所又开了起来。

日子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每一天,沈秋到公司处理事情,下班时许重光会等在公司楼下,然后一起回家吃饭,日子平淡而喜乐。沈秋觉得,这样的日子,他们也许可以一直过下去,一年、十年、二十年……等到他们老了,就一起退休,到处走走看看,然后在一个有夕阳和大海的地方,相拥着闭上眼睛。

所谓白头偕老,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冬天渐冷,很快就是新年了。秦城的新年总会下上几场雪,腊月二十九,公司虽然不放假,但要处理的东西其实已经很少了。沈秋只在公司待了一个小时,就已经百无聊赖。公司里一些部门的员工已经陆续离开,余下的人也都无心工作,她干脆发了通知,叫各部门自己安排放假时间,尽量让员工们早点回家。

这个时间,外面又飘了雪。许重光打电话过来,他已经到楼下了,等她下班。沈秋索性跟秘书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刚才严卫东发消息说,他和陶安可今天回国,我觉得你会想去接一下机。”

“嗯?不是说好要在美国找代孕生完孩子再回国吗?”

“是啊,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可是陶安可怀孕了。”许重光无奈地说道。

“什么?”沈秋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生孩子有多危险吗?”

“陶安可的性格你比我清楚,卫东劝了,也没有用,执意要自己生。”许重光想到严卫东电话里几乎是恐慌的语气,忍不住叹息。

“也是,陶安可那个犟脾气,也不知道上辈子他俩谁欠着谁。”沈秋低笑着,“算了,既然回来了,就去接一下再说。”

沈秋和许重光到机场的时候,陶安可和严卫东早就下了飞机,两人在机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气氛很是诡异。

好不容易上了车,陶安可还央求着沈秋陪她坐后排,严卫东便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不回严家,去酒店。”严卫东冷冷说道。

“嗯?”许重光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严家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先别让他们知道。”严卫东冷冷说道。

“他们知不知道都一样,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去做流产的。”陶安可冷笑着说道。

“是啊,他们如果知道,倒是肯定会支持你生下来,反正你出不出事,会心痛会难过会痛不欲生的都不是他们。”严卫东反唇相讥。

沈秋却觉得他俩这种吵架方式简直就是在秀恩爱。

爱情果然可以让人改变很多,一路上,严卫东已经全然没有了曾经的温和风度,焦躁不安仿佛困兽,陶安可则是一副护犊子的戒备姿态,仿佛是在保护孩子的母狼,恶狠狠地瞪着严卫东。

“你们俩好歹都冷静一点啊。”沈秋无奈说道,“严卫东,我上次跟你说的看来都是废话了。”

听沈秋这样说,严卫东沉默下来,不再吭声。

陶安可却不罢休,她嘴皮子本就利索,加上心里一直窝火,这回终于逮着机会,一个脏字不吐喷得严卫东体无完肤。

听到最后,连许重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重光你笑什么?”然而陶安可已经是个机关枪,无差别扫射,听到许重光的笑声,扬高了声音问道。

“他大概是折服于你精湛的语言艺术之下,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沈秋笑道,“等到了地方,我负责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