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戒掉爱情

秘书恭恭敬敬的按下电梯键,如临大敌。花敏之手肘上挂着爱马仕限量版的包包,丰姿绰约的跨进电梯,微昂着头。

直到电梯的金属门板缓缓闭合,再也不见那妖娆婀娜的身影,卿之才无声失失笑,几年不见,花敏之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算多少名媛千金排排站在花敏之的面前,恐怕她也不会多瞧一眼。

但高傲如花敏之,在遇上景丞修这样的男人,噗的一下,撒了气,吹都吹不起来。

她是见过花敏之多低声下气的和景丞修说话,当时她还以为花敏之被附了身,竟然也有这么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时候。

秘书接完一通电话,走到卿之面前:“小姐,我们老板请您进去。”

卿之点了点头,深呼吸。她知道,现在才是上战场的时候。

随着秘书走进景丞修的办公室,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就连办公桌右上角的仙人掌都一动不动的摆在那里,接受阳光的洗礼。

卿之坐在不远处的沙发,等了许久。期间,他不曾抬起头,始终沉浸在成堆的文件当中。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他工作时候的样子了,从前他在书房工作,她就爱窝在一旁的沙发看小说。可事实上,一本小说她可以看上整整一个月都不记得男女人公的名字,因为她的注意力始终都停驻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无法转移。

他认真工作时,总是有种特别的魅力,时而蹙眉,时而展颜,他的喜怒哀乐似乎总是围绕着工作打转。那时她不甘心受冷落,总是想办法闹他。有一次他忍无可忍,猛地拉过她,不由分说倾身吻住她。

在办公桌上抵死缠绵的后果就是未来三天腰酸背痛,可男人高兴的紧,因为终于找到方法可以好好的治一治她了。但可惜的是,从那天以后,她却极少在他工作的时候烦他,毕竟她还是要保住这条小命的。

许是习惯使然,他工作未结束,她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美眸流连在他身上,只有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才能这般贪婪的将他纳进眼底,牢牢地刻在心里。因为下一次再这样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看去,高楼耸立,却距离很远,没有阻挡阳光肆无忌惮的挥洒进来。他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光芒下,她恍然觉得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在安静的时候,会这样吸引人的目光,近乎痴迷。

和他接触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踏进深渊,险些就要再一次万劫不复。

幸好,这时候他已经完成工作,合上最后一本文件,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看。深邃精锐的目光比身后的阳光更加摄人,毫不犹疑的捕捉到她的身影。

卿之被他的目光看的微微颤动,低垂下羽睫,尽量不去看他眼角划过的厌恶。

对于她的到来,景丞修显然并无意外之色。他就料准了她会来找自己,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想要做到的事,向来不曾失败过。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她有些难堪的开口。

他倒像是折磨得不过瘾一般,双手交叠在腿上,微微向后依靠。俊眉微挑,黢黑的双眸就那么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略微局促的小脸,声线清冷:“什么话?”

“……”

他知道她有些动怒,可即便这样却还是一如温温软软的样子,她一贯如此,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生气的时候,黑瞳会异常的明亮,倔强的咬着娇唇,一副死也不会再同你讲话的的样子,却可爱得过份。

记忆如潮水,当你本以为什么都忘记的时候,它却总清晰的提醒你曾经走过的那段岁月。

景丞修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太长的时间,他半垂眉目,修长干净的食指弯曲,指关节无意识的敲打着红木平滑的桌面。

和他这样对峙也不是办法,她既然都已经舍弃尊严来找他了,又何必在意他这点小小的刁难。

“你上次说,如果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就会让我顺利的举行画展。”她的声音甜酸纤细,像是街头推着小车卖的棉花糖,一丝一丝网成甜的化不开的缠绵,听在耳里,有些撒娇的味道:“这个画展对很重要,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丞……景先生,请你帮帮忙,放我一马吧。”

他的神情蓦地一肃,不知是她那句话惹怒了他,卿之咬着唇,等着大人发落。

许久,才见他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没有温度,近乎冷漠:“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若答应,我会把东郊的会场和仓库无条件租给你使用,你也可以如期举办你的画展。”

卿之屏着呼吸,瞬也不瞬盯着那张薄唇一起一合:“举办完画展,立刻离开A市,而且——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的唇形很漂亮,颜色也是男人少有的粉红,可却没有丝毫的女气,只让人看着便想贴服过去,狠狠地吻一吻。

可此刻,这张菲薄的唇却说着那么伤人的话。

卿之想扯出笑意,明明知道他讨厌她,他不想见到她。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的目光移到他身后的景色,一大片乌云笼罩,天际一下子就黑了,可刚刚她来时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被他冷漠的语气拉回注意力,卿之怔了怔,将他刚刚的话回忆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羽睫扑哧扑哧的扇动着。

她十分用力的点头,长发随着动作轻舞,抚弄在她纤细白皙的颈子:“好,我答应。”

他不知道,笑着说这几个字时,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个男人真的很恶劣,她在这座城市出生、成长,也是在这里……遇到他,可是就因为不想再见她,就连家乡都不让她回了。

不过也好,她本没计划在这里久留。而且,以她现在的状况,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闻言,他却轻蹙起眉头。

卿之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忙信誓旦旦的补充:“你放心,法国那边移民的手续我已经办下来了,以后我都会一直留在那里。这里嘛,已经没有我留下的理由了,一办完画展我就会立刻离开,再也不回来。”

他的眉心收拢得更深。

卿之径自说:“场地和仓库的费用问题,该多少钱公司都会给,反正也不是我花钱,所以你不用免单。公事公办,对大家都好。”

目光搜巡在她认真的小脸上,还真有‘公事公办’的架势。

花卿之走后,办公室又恢复一派的安静,只除了空气中萦绕着那淡淡的馨香久久不去。

景丞修站起身,幽邃的目光不知透过莹亮的玻璃落在天空的哪一处,在整整一面玻璃墙的映射下,幽暗颀长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傲然,仿佛一支寒梅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