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攻城(第3/4页)

刘歪嘴无奈,只颤颤将手指指天,唯唯道:“我发誓,发誓必不说出你真实身份……”见莫愁仍是不动,刘歪嘴几乎带着哭腔道,“你仔细想想,我几时真正加害过你?如今你骗过将军,以女儿身入征,若被发现,是不会饶过你的。我如何舍得?又怎么可能告发你……”

刘歪嘴实有几分惧怕,但说这话时,眼里却有诚意。莫愁想想他自在权县失势以来,确实收敛很多,便心中一叹,收起匕首道:“今日且饶你狗命。往后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杀了你!”

刘歪嘴松下一口气,摸摸脖颈道:“不敢,不敢,姑娘一向悍勇,我惜命着呢。”

莫愁冷哼一声,拨开他欲走。刘歪嘴见莫愁已不像刚才那般杀气腾腾,便放胆叫住她:“莫愁。”

“噤声!我是卢秋心!”莫愁狠狠一瞪他,“你还要做什么?”

“对,秋心。”刘歪嘴涎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这姑娘家,跑来战场做什么?你竟不怕那长戈铁马吗?”

莫愁冷哼一声,看向刘歪嘴道:“姑娘家?要么我和你这个男人比试一下?”

刘歪嘴连忙笑道:“别别,你武艺高强,我哪儿是你的对手。不过这沙场上刀戈乱箭,你可真要小心,要不以后你我就在一起,我亦能保护你。”

“哈哈哈!”莫愁掩嘴大笑,“刘歪嘴,你拐弯抹角说这些话,是想要我保护你吧?”说罢不再搭理他,只遥望远处那月光之下的城墙。

刘歪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自语道:“这仗真不知几时能打完,我都想回家了。”

莫愁嗤笑,仍盯住那城墙:“那城高墙厚,确实难攻。”

刘歪嘴亦叹道:“是啊,这么高的墙,不知将军还能想出什么主意,难道能飞过去不成?”

莫愁刚想奚落他,忽然一怔,若有所思。

是夜,营帐内鼾声此起彼伏,莫愁本就睡不着,反复思索那“能飞过去不成”之语。飞过去……她苦苦思索,索性起身走出营帐,但见月光之下一片清辉,夜凉如水,十分清爽。

飞过去,飞过去……莫愁抬起头,见一片浮云缓缓地飘向月亮,不觉恍然一悟。她速速奔回营地,借着月光将几个字写在一块白帛之上。

中军大帐外,巡夜的士兵昏昏而立。莫愁早已知哪一个是屈原的营帐,此时便紧紧挨着帐篷摸过来,俯身将门帘一挑,欲将那白帛扔进去。不想却一眼瞥见屈原伏在案上静静地睡了。莫愁一怔,鬼使神差一般,一猫腰闪了进去。

一灯如豆,微微晃了几下,羊皮卷与竹简散乱一地,屈原伏在案上,眉目轻敛。

莫愁怔怔地看着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忽然心痛难抑。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他的长发因白日戴着红缨介帻,此时显得凌乱。她很想伸手为他理一理乱发,却只能一动不动,这个人与她,怕是今生都再无可能了。

莫愁心中哀声一叹,拿了张薄毯,轻轻为他盖上。

营帐外传来巡兵的脚步声。莫愁将那白帛放在案几上,又看一眼屈原,便一扭头匆匆离开了。

晨光微曦,屈原慢慢地睁开眼睛,懊恼自己想不出破城之计,却先在案上睡着了。忽然,他发现面前多了一卷白帛。他急急展开一看,不由愣住。

“后夜月圆,必生东风,随风飏羽,吹落秦城……”屈原边念便细细思索,随风飏羽……屈原猛然一击案道,“妙绝!妙绝!”

说罢不顾仪容,跳出门去。

“什么妙计?原,人又不是鸟,如何飞过去?”听屈原说完,屈由皱眉不解道。屈伯庸却不语,只看屈原铺开地图,兴奋道:

“你们看!这边城依山而建,侧面仍是一座小山。山与城墙相距不过两里。我已观过天象,三日之内,必有风自东面起。我们趁夜上山,待风起时,兵士顺风滑翔,恰能落入城内。”

“可……”屈由犹豫道,“那么多人顺风飞进城中,守城的秦兵怎会看不见?一旦发现,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屈原一击案道:“哥哥所言极是,所以,我们还需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说罢,屈原又指向边城侧面的一处平地,“如今两军对峙,秦兵自然对我们时刻盯梢。所以,我们需在此处做些文章。”

“你是说声东击西?”屈由眼神熠熠。

屈原点头道:“没错!我们在这儿安排大批人马挖地道,最好能引起秦兵的注意。如此,他们必调来大批兵力看守侧城,正面城墙便会防备空虚。”

“所以我们从正面飞攻,杀他个措手不及?”屈由已摩拳擦掌。

“极是!我们只需要百位死士,决意攻入内城。打开城门,大军便能如洪水入境,杀他个片甲不留。”

屈由击掌道:“甚妙,原你亦军才。”

一直沉默的屈伯庸忽然开口道:“确是良策,只是,若届时东风不起……”

屈原一笑道:“爹且放心,我已观过天象,亦仔细问过天象师,两日后必有东风。”说罢微微一顿,又道,“就算届时真的天象突变,我们亦没有太大损失,权当一试。”

屈伯庸颔首,又轻轻自语:“飞进城里的死士,很可能凶多吉少。”见屈伯庸犹疑,屈由一拍胸脯道:“爹爹勿虑,我带人首批飞入便是,您且放心!”

屈伯庸闭目思索,半晌,睁眼颔首道:

“也罢!且试这一回。原,攻城各项事宜你去准备。由,地道之事今日即可安排,要做得明藏暗露,让秦军有所察觉。百名死士必要选好,明晚秘密召集统一行动,二日后,我们只待东风起!”

领了父亲部署,屈原兄弟丝毫不敢懈怠,即刻去悉心安排。

而此时的秦军却以为这城墙固若金汤。在一处暂居的庭院内,樗里疾与魏章置酒行宴,嬴稷、白起亦在其中。

酒过三巡,嬴稷眼前恍惚,只见这一室阳刚之气,不禁轻狂道:“素闻那屈伯庸久经沙场,骁勇无敌,前日一战,我看亦不过如此,哪有我秦军气魄慑人!”

白起微微皱眉,还未语,便听樗里疾道:

“楚军这几日都无动静,莫是被我们打怕了?”

魏章冷哼一声,仰头饮下一杯道:“丞相如临大敌,谈之色变,我看,还是见识太少!”自上次被秦王当众训斥,他便连张仪一起恨上,趁着酒劲,说话口无遮拦。

樗里疾听着隐隐刺耳,皱眉道:“魏将军这话有些不妥,丞相是大王亲命的,您如此轻看丞相,岂不是亦轻看大王?”说罢起身更衣。

“你……”魏章已喝得面红耳赤,几欲借酒扔杯。

这时,只听一声通报,有军士带一名楚服兵士进来。魏章斜睨一眼,见这人着楚服却未被绑缚,不由纳闷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