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5页)

只是,她昨日都已经百般隐忍地让刑观影对苏梦芯善尽地主之谊了,今日还不能还她清静吗?

她不讨厌苏梦芯,毕竟她不是一个会让人讨厌的女人。

虽无倾国之姿,却也清丽脱俗,加上言谈举止进退得宜,怎么瞧都是出身名门的闺秀,但花静初就是没办法喜欢她。

谁会去喜欢情敌?她又不是“我不人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王。

“花姑娘府上何处?”豪华舒适的马车里,苏梦芯突然抛来这一问。

“妾住在横塘”这句话差一点就让花静初脱口而出。

顿了下,她收回因不想与苏梦芯目光接触而投在窗外的视线,微弯的唇又上弯了不少。

原以为这就算坐进四人却依旧宽敞的马车能让彼此自在一些,至少她和苏梦芯毫无交情,断不需要虚假的攀谈,岂知……她对人家无意,人家可没打算放过探她底细的机会呢。

“城西的胭脂楼。”狡兔有三窟,她虽然不止三窟,但最常住的确实是那胭脂楼。

“胭脂……楼?”苏梦芯怔了下,这“胭脂楼”可是她所想的那种胭脂楼?

“就是那种胭脂楼。”光听苏梦芯的语调也知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

“啊?!”

露齿一笑,花静初重将目光落向窗外,这下子苏梦芯应该不会再想与她交谈了吧?

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都有一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毛病,动不动就分什么上流、下流的层级,自以为清高地看不起低层的人。

只要一提及青楼、赌场、当铺等场所便避而不谈,仿佛光谈及便会污了他们的身分地位一般,但谁不知晓光顾这些地方的通常都是那些自诩为高尚的达官贵人?

“嗅?”青山诧异地看着花静初,难得今日的他不需要充当马夫。“花主为什么住在胭脂楼里?”那里不是花娘住的地方吗?

“我不住胭脂楼,该住哪?”花静初美眸一转,刻意将话说得露骨:“天天窝在爷房里吗?”

“呃……”

“果然,有人不禁吓呢。”

而与花静初相处久了的青山对她的大胆言词早已见怪不怪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住在那种花娘住的地方啊。”他很在意这点。

“胭脂楼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住?”这青山还真是单纯得可爱。

“真的假的?”青山怪叫一声。“那花主不就是老老老……”

“老鸨。”花静初珐了声。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说不全,真是的。

“怎么会……”青山仍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爷可知晓?”

此话一出,已偷偷往旁移了移的苏梦芯跟着抬眸望去。

“嗯。”他低应一声,落在书册上的眸抬也未抬。“我去过。”

顿时,有两个人呆若木鸡,花静初则是打从心底欢喜,为了他那坦然不避讳的口吻。

“刑公子……去过胭脂楼找花姑娘?”苏梦芯备受打击地不得不再次确认,巴巴地看着刑观影的眼中水花闪闪。

“是。”抬眸,刑观影看的却是花静初,清雅平和的嗓音依旧:“胭脂楼的庭院很美,屋宇建造也别出心裁。”

“爷有所不知,那儿的美人汤才绝呢。”花静初全然不在意苏梦芯分出的界线。

“苏姑娘若有兴趣,随时欢迎到胭脂楼泡泡汤,我必好好招待,让您宾至如归。”

“我……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她口气中的嫌恶明显得任谁都听得出来。

“是吗?”花静初耸肩一笑,笑得太美、太媚。“那就不勉强。”

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既尴尬又沉闷。

呵呵,花静初在心里自嘲一笑。

她啊,总是与那些身分高贵之人格格不人呢。

到底是她太难相处,抑或是那些人难以高攀?

再这么僵下去任谁都不会好过的,何况说不定大伙儿今日都得处在一起一整天呢。

她自己一个人是无所谓,但也得顾及爷的感受吧,替谁帮腔都不是的局面,多难熬呀。

一唉呀,瞧我这记性,总是忘东忘西的。”她佯装懊恼自责。“爷,我有些东西忘了带了,就这么去王爷府可白去了,我回头拿去,您先行一步,我稍后赶上。”

这话,当然是假的。

善意的谎言,虽然依旧是谎言,但应该值得被原谅吧?

至少,苏梦芯绝不会怪她。

语毕,她不等刑观影开口,也没让马车先停,车门一开、脚一跨,施了轻功的身影已落在马车后一丈之外了。

“花主!”青山将头探出车门,只来得及见着那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

那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竟让青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寞呢。

张口,“爷”这个字让青山硬生生梗在喉头。

是他错看了,遗是他一时恍神?

他怎么觉得他家爷方才的眸光好似闪过些什么,闪过些无法形容的……疼惜与懊恼……

“喂喂,你看到和刑大人一起来收鬼的姑娘了吗?”六王爷府的仆婢房里,热闹滚滚。

“和刑大人一起来的姑娘有两位,你说的是哪一位?”长工小沈方修剪完庭院花草回房,便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问话。

“吼!你眼睛长哪里去了!那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抓鬼吗!不要被鬼吓昏就阿弥陀佛了。”吴婶白了他一眼。“看也知道来收鬼的是另一位笑起来很媚,连人的魂都会被她勾走的那位啊。”

“那位啊……”小沈恍然。原来那位姑娘真会勾人魂啊,怪不得方才他一见着她的笑,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踩不着地似的。

“原来是来收鬼啊>陆不得连顾大人都来了。”谁都知晓顾大人最爱凑热闹了。

“我听说那姑娘还是顾大人千方百计请来的,很厉害的。”有人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

“之前到府收鬼的道士、仙姑,哪一位不是颇负盛名,哪一位不是夸下海口说有他在,妖魔鬼怪就无所遁形?”吴婶口气一变,“结果呢?个个打退堂鼓不说,有的还连滚带爬地奔出府去,深怕一个跑慢了便走不出王府似地,看得我都想踹他们一脚帮他们一把了。”

“嗅?”小沈认真地看着吴婶。“那大婶的意思是那姑娘根本收不了鬼喽?”

“我原先也这么认为。”吴婶不否认。不是她爱以貌取人,而是那姑娘实在太年轻了。“哪知那姑娘一见到夫人,连声招呼都不打,莲花指一掐便直往夫人眉头额心按去,还张口说了个‘定’字。”

“这么大胆?”有人惊呼出声。

“就是这么大胆。”吴婶当时也颇为吃惊。“不过,说也奇怪,她说‘定’,夫人便真的定住了,眼睛连眨也没眨一下,瞧得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伸手抚了抚胸口。

“若不是顾大人死命拉着王爷,而刑大人又有意无意地挡在那姑娘身旁,那姑娘肯定让王爷一掌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