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单摩天轮(第3/6页)

兰桂坊有很多夜店,大小各异,规模不同。有一些就开在街上,深夜降临,灯红酒绿,人来人往。还有一些,开在小巷深处,环境格调自然是不用说,连出入的客人都有要求,生客不接,必须是有“身份”的,才能被奉为上宾。

陆泊然非常纠结地把人领到隔壁那条街,中途迷路若干次,最后还是找到了地方。那个门口甚至连个牌子都没有,但是外面却排着很长的队,关凌蓝想起她之前听何可秋提过,兰桂坊里有些暗店,经常会有一些有身份的人出入,不过偶尔也会开放接待散客,所以有人会在那里排队等着,只希望能等到机会,与上流社会的人结交上关系。

只可惜,很多圈子都是固定的,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属于那里,生活在那里,习惯享受华贵与奢靡,学会使用阴谋与算计,就连学识、经验、谈吐又或者是人生的阅历,都是自成一脉的。

就如同有道无形的网将他们和其他人分割开,一道虚无的围城,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

所以何可秋要用十五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关凌蓝,让她成为那个“世界”的人,所以,想要一朝一夕就跻身上流社会,嫁入豪门或是一夜暴富,哪有那么容易?

陆泊然牵着关凌蓝堂而皇之地跃过长长的队伍,一直走到门口,在高大威猛的保镖上前拦人之前,把手直接往他们面前一横。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搞不太清楚是怎么个状况,陆泊然已经不耐烦地指了手腕上的表,用字正腔圆的英语喝道:“看清楚!”

“哦,sorrysir!”

保镖看清楚那只表的时候终于变了脸色,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笑容,一边浅深鞠躬道歉,一边伸手指路:“please!please!”

陆泊然随手拍出去一百美元,挥推诚惶诚恐的保镖,趾高气扬地往里走。

保镖立刻用对讲与人联系,语气恭敬而惶恐。里面接到报告,哪敢怠慢,保安经理大堂经理总之一堆经理浩浩荡荡在大厅里站了一排,恭迎陆少大驾,那架势,关凌蓝觉得都快赶上皇帝出巡了。

“你这是个什么情况?”

关凌蓝内心的八卦因子彻底发作,当即拉着陆泊然细问,陆泊然很得意地指着自己的腕表:“这只表,是他们店十周年专程定做的纪念款,全球总共五十只,其中四十只赠送给了VIP级别的客户,剩下十只留给了股东和集团高管。这不仅仅是礼品,更是身份的象征。”

“你是他们的VIP客户?”

关凌蓝拉着陆泊然上下打量,就他那一杯倒的酒量,也能成VIP?

陆泊然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当然不是,这里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你知道的,我很少喝酒……”

他很坦然地摘下自己的腕表,把关凌蓝的手拉过来,缓缓把表戴在她手腕上:“所以我觉得,这个比较适合你。”

关凌蓝看到表盘下方那个烫金的编号:001,顿时呆住了。

有些编号象征着无与伦比的身份,比如陆泊然这只表上的001,关凌蓝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到这个编号,有些人就算是穷尽毕生之力,都得不到这样一种身份。

家世、背景决定了他的起点,关凌蓝虽然并不了解陆泊然口中所说的那个加拿大陆家,但是,此刻也已经对他的显赫来历深信不疑。

陆泊然很坦然地跟大堂经理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环境优雅别致的位置,这里是二楼靠窗的位置,四周用绿植和屏风装饰起来,围上一圈莹白的小夜灯,中间放着玫瑰色沙发和白色矮桌。

酒点的是芝华士,一开始关凌蓝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毕竟市面上的芝华士12十分常见,并不是什么稀罕的酒。但是酒一开她当时就顿悟了,这不是芝华士12年,甚至不是18年,而是25年。

25年份的芝华士极少,每瓶都拥有编号,颜色澄澈醇厚如同牛奶巧克力,口感是甜橙和水蜜桃的果香混合了杏仁软糖的甜香,顺滑,饱满,回味悠长。

关凌蓝喝得极为开心,陆泊然多数时间只是看着,面前摆着半杯酒动也没动,倒是薯片鱿鱼丝炸鸡块这些小食吃了不少。

夜店也就是喝酒外加闲聊,为了活跃气氛,陆泊然把某年某月某日在埃及金字塔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蚊子这种事都说了,关凌蓝闲来无事就打量起陆泊然送她的表,一边好奇地问道:“你说,这表能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

陆泊然懒洋洋地抬了抬头——他之前正边吃炸鸡块边看窗外的光景:“这事我真没想过,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

关凌蓝想想也是,这位大少爷一贯都是用百元的美钞给小费的,这是典型的不差钱。她想起以前在某个酒会上听到位大小姐感叹自己从来不知道钱包里有多少钱,因为不管她前一天花多少,第二天一早钱包里都会又塞满了钞票。

她想起孤儿院的孩子们,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领到糖果,她第一次请陆泊然吃的糖是圣诞节时一个外国人来看望孩子时发给他们的,每人两块,而后来陆泊然又回请过她一次,那是新年时院长陪着某些领导们来视察时,老师们提前塞进他们口袋的。

那时候的一颗糖,甚至珍贵过全世界所有的财富。

“哎,你发什么呆呢?”

陆泊然推推她,指了指喝空的酒瓶子:“酒都喝完了,太无聊了!不如你陪我去翠华吃河粉吧!”

不得不说关凌蓝的酒量真是可怕,就算喝成这样都目光清亮,神情自若,显然人还是清醒的。

关凌蓝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她没反对陆泊然的提议,酒也喝了,陪那个吃货填饱肚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出门时陆泊然很自然地牵起了关凌蓝的手,掌心暖融融的握起来很舒服,关凌蓝难得温顺安静走在他的身旁,低垂眉眼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电梯门口摆了“正在清洁”的牌子,反正是二楼,于是两人决定走楼梯,只是这楼梯略显高能,半回转式,高贵典雅如同童话故事里城堡当中,公主参加舞会时要拎着雪白裙摆缓缓一路走向舞池中央的旋转楼梯。

迎面走来一行人,正在攀谈的两人正被保镖簇拥在其中,甚至都看不见人脸,陆泊然见了就拉上关凌蓝靠边躲闪,一边偷偷朝她摆口型,关凌蓝跟着小声念出来:“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然后抿起唇来笑,脸颊有些红,应该是酒劲上来了。

等那一队人从他们旁边浩浩荡荡走过去,陆泊然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关凌蓝一转头,冷不防头上的发簪被陆泊然不经意蹭过去的衣袖挂了一下,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