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奋不顾身,换一爱倾城(第2/5页)

原来是有人在求婚。

女孩下班从大楼里出来,还抱着电脑和一沓文件。跟姜城远一样可以把一件普通的白衬衫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人站在他的车旁,捧着一大束鲜花,看见她从楼里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单膝跪地。

女孩当即就愣住了,忽然热泪盈眶。

围观的有路人也有双方的亲友团,大家都在齐声喊:“答应他!答应他!”

我看着那一幕,仿佛跟那日在医院里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我又看见了别人的幸福。

漫天的彩屑,飘飘洒洒,将所有人都笼罩了。

也笼罩着我和姜城远。

我跟他面对面,有点出神地看着对方,彼此的视线深深地胶着,浸在那一场彩雨里。

彩屑纷纷落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飘落的还不只是指甲盖一般大小的彩纸,那里面还夹着很多剪成心形的、稍大一些的粉色纸片。

纸片上写着字,而且都是手写的。字很漂亮。每一张纸片都写着不同的句子。

我看了看落在我脚边最近的那一张:用我奋不顾身,换你一爱倾城。

一个美得令人心碎的句子。我轻轻地念了出来,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姜城远,他已经一声不吭地回餐厅了。

我忽然觉察到脚底好像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颗袖扣。那是一颗白金镶钻的袖扣,上面还刻着字母J。我想,是代表姜字吧?刚才跟姜城远说话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他的衬衣的袖扣正是这一款,应该是定制的。

我想把袖扣物归原主,本来以为刘靖初已经找准机会离开餐厅了,哪知道他竟然还在里面。因为姜城远的爸爸来了,就在刘靖初从洗手间里出来,被他的部门主管看见,跟对方打招呼的时候来的。

姜爸爸一看见刘靖初就皱眉头:“怎么是你?”

那位部门主管是姜爸爸的好朋友,那顿饭是他们三个人约好一起吃的。主管好奇问姜爸爸:“铭艺哥,你认识小刘?”

姜爸爸如实说:“他就是禁锢我们城远,害他的腿被人打瘸的那个人!”

主管大吃了一惊:“就是他?这么说他就是那个被判管制一年的大学生?刘靖初,那你为什么还会有C大的毕业证书?听说你被判刑之后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

……

我回餐厅的时候,刘靖初已经跟姜城远吵起来了。姜城远一看见我,冷笑说:“原来你喊我出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是想支开我?哎,可惜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靖初嚷嚷:“姓姜的,你再说风凉话?”

姜城远又对主管道,“礼杰,合约不是还没签吗?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吧,他在我们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是劣迹斑斑了,一个有破坏没建设的人,你们真要是雇了,公司里恐怕三天两头就是麻烦。”

我着急向主管求情:“刘靖初是犯了错,但是他也是诚心诚意地悔改了,他真的很想得到这份工作,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刘靖初说:“阿瑄,别求人了,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我斥他:“你少说一句行吗!”

主管说:“他自己都说不要了,你也别求了,我们公司是不可能要一个不诚实的员工的。哪怕他坦白告诉我们他是有案底的,也好过他伪造资料,隐瞒事实啊。总之别说了,你们都走吧……”

姜城远揶揄说:“这就是人家说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吧?”

刘靖初被姜城远气得想打人,我极力拦着他,把他从餐厅里拖了出来。后来我们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人很少,有很多空位,我故意坐了一个单人的位置。他只好坐到我后面,我们谁都没理谁。

我手里一直攥着姜城远的那颗袖扣,刚才情况太混乱,我还没来得及把袖扣还给他。刘靖初注意到我手里拿着东西,问我:“你拿的什么?”

我没理他。

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我走到后门准备下车。开得好端端的车子忽然来了一个急刹,我一差点摔倒,一直捏在手心里的那颗袖扣就在那时扎了我一下,把我的手心扎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我始终还是没能免俗,刘靖初带我进药店买创口贴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姜城远。

曾经也有一个人在意过我的伤和痛。

可是,那时的我们却都没有想到,那个在意我的伤和痛的人,后来竟然成为了给我伤痛的人。

而且,是最深的伤,最彻骨的痛。

第二天,下了班以后,我去了姜家。我是去还那颗袖扣的。

姜城远很不情愿地从楼上下来,像在演一部默片一样,不说话,只是把手一摊,等着我归还袖扣。

我把袖扣交给他。“你就没有一句话跟我说吗?”

他看了看我:“你不是想要我对你说谢谢吧?你受得起吗?”

我被他抵得哑口无言,他要转身上楼,我急忙喊他:“姜城远……”可是,其实我来还袖扣也不过是想借机见一见他,可真的见到了,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我却词穷了,我也不知道我喊了他以后接着要说什么。他仿佛看穿了我似的,冷冷地笑了起来:“呵呵,不舍得我走?”

我那一路都是步行去的,走在夜晚八九点的大街上,经过了很多地方,热闹的,偏僻冷清的,我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短短,前前后后,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别人,只有我,和我的影子。

我一路走,又一路都在犹豫。我是不是真的要去找他?这一次他又会对我说哪些难听的话呢?

那张纸条上面写的,用我奋不顾身,换你一爱倾城,到底,能换吗?

我望着他,说:“嗯,舍不得。”

姜城远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得那么直白,愣了一下,又说:“可惜啊,我很舍得。”

我说:“现在我体会到了,以前刘靖初每次来找我,求我原谅他的时候,我也都这样对他冷嘲热讽,还说很多难听的话刺激他。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啊。”

姜城远趁机讽刺我:“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他啊。其实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呢?他是烂泥糊不上墙,而你也……”

他眉毛一挑,冷笑了一下,就把后面的话改了:“苗以瑄,别再找任何借口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我脱口而出:“可是我想!”

他握着拐杖的那只手微微紧了一紧。

我说:“我如果也能像你这样决绝就好了,就不必每次经过江边的时候都会想你……看见天上飞过孔明灯,也会想你……十字路口有汽车尖叫飞驰而过,还是会想你……受了伤没有人给我贴创口贴,更加想你……就连回到家里,想着那个房间里曾经有你……我、我有时宁可睡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