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场灾难(第2/6页)

我被押上车送往我可预知的目的地的时候,我听见周杨在对我喊着:“一定要上诉!一定要上诉!”

我什么都没说,只听砰的一声响,我的世界进入了阴暗潮湿安静的的狭小空间。

仿佛走了很远的路,这期间我一直在沉睡,我旁边的看着我的警察用诧异的口吻说:“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睡!”

他的声音微小而低沉,而在迷糊状态的我却听的异常清晰。

还有路上车轮子轧过小石子的声音我也能听到,我虽然蜷缩于这样一个略显黑暗的地方,然而我的触角却伸向了广阔的世界,并且极为灵敏地感知着所有的一切,一切声音和一切感觉。

我觉察到了车子在减速,我想,我是到了目的地了。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晚霞通红的光忽然照进我眼里,让我迷离着睁不开眼,并且刺激地流出了眼泪。

那一刻,我忽然很感激,原来这个地方也是美的,因为这里有这样美的晚霞,这个地方给我的光亮是通红的霞光,而不是我先前所想的高而刺眼的探照灯。

这晚霞叫我安心。

从这里的所有人对我的称呼里,我明白了,我从此以后可以忘记自己是谁了,因为谁也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对于大家来说,我是明显而唯一的174号,前面似乎还有很多数字,但是大家都叫我74号。

“74号,这是你的用具。”

“74号,这是这里的规章制度,好好学习。”

“74号,你以后归张教官管。”

“74号,这里就是你的宿舍。”

我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其他的女犯人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理睬我。

“25号,这是74号,以后就住在你们这里,大家要互相帮助,好好改造!”送我来的女教官大声对宿舍里的人说着。

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了,那个25号走了过来,对女教官敬礼,然后微笑着说:“您放心,交给我吧!”

我对她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多少号来着?”那个25号一边问一边看我手里的洗漱用具,然后哦了一声,说,“74号啊!”

给我安排了床铺之后那个女教官就走了。

这时候所有人又都开始做自己的事了,用一副冷漠的背影对着我。

“我说气死号,我们这个宿舍里有多少人你数数看。”只有25号一个人理我,我想她大概是这个屋里的小头目。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是叫我74号,而是叫我气死号。

25号这句话说完,其他人都笑了,有几个附和着说:“气死号,哈哈,这个号码好,以后就叫气死号吧!”

“我说气死号,你是犯了什么罪?住在我们这里的可都是重罪,没个十年八年的不会住到这里来。”有个女人走过来说。

25号看了走过来的那个女人一眼,说:“别打岔,我的问题她还没回答呢。”

我默许了她们叫我气死号的权利,然后四下看了看,说:“人不全,不知道有多少人。”

25号一听,咦了一声,说:“气死号好聪明啊!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聪明的!哈哈!我告诉你吧,一共7个!你就是第7个。还有,这里归我管,因为我还有30年才能出去,你们全部比我出去的早,所以呢,你以后也得听我的,明白吗?”

25号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我判断不清,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日子让她看起来显得苍老。我在想,她30年后出去的话还能做什么?倒不如在这里待一辈子,一辈子做她的小头目,总算还有点事干。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老规矩,倒杯‘水’来。”25号对她旁边的女人说。

那个女人嘿嘿笑了两声就进了卫生间,我一直在整理我的床铺,没过问。

不一会,那个女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说:“还热着呢,赶紧的。”

25捏着鼻子看了看那杯东西,然后对我说:“把这‘水’喝下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我会罩着你。”

杯子里浓重的尿液味扑鼻而来,我看着25号,而25号和所有人都微笑地看着我。

“你是叫我喝这个东西?”我不敢相信地确认了一遍。

“是啊!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你问问,谁没喝过?还有那些早就从这里出去的,也全都喝过!”25号得意地指了指那些看热闹的女人,女人们纷纷点头回应。

25号将袖子捋了上去,露出了她蛇身的青色纹身,说:“你可别以为能逃得过去,总之,这个是非喝不可的,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不是能受得了皮肉之苦的。”

“那我要是就不喝呢?”我冷笑着回应她。我想我冷艳这辈子最不怕的事大概就是被人要挟,更不怕被一群女人要挟,而且是在监狱里,上面管事的多的很,我就一定要屈服于她们吗?

对于监狱,我像是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孩子,充满正义的幻想。

“不喝?”25号阴冷地笑着,说,“那可就不客气了!姐妹们!灌!”

25号手一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我的双手立刻被按个结实了,然后有两个人掰开我的嘴,25号手里端着那个恶心的杯子,一点点往我嘴巴跟前送。

那个味道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简直不能呼吸。

其实那不过是一杯尿,我不知道此时我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感,并且有股巨大的恶心从胃里翻滚着上来,在25号还没把东西倒进我嘴里的时候,我便开始了剧烈的呕吐。

我吐出的污秽脏了25号一身,还有两个在掰我嘴巴的女人,也沾了点光。

25号生气地将那杯“水”倒在了我床铺上,然后说:“吐?竟然还吐?好,我叫你吐个够,等你吐完了就继续拿给你闻。把她床铺直接搬厕所里,今晚叫她睡那里。”

按着我两只胳膊的人也松了手,有人听话里帮我搬床铺,可是在进入厕所的时候她们犹豫了,有一个说:“万一她夜里吐个不停吵我们睡不着怎么办?”

25号想了想,说:“那就放厕所门口吧!”

我断断续续地吐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吐到天黑,肚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吐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些唾液之类的粘液,可是我依然在反胃,依然在不间断地吐着。

我用沉默对抗着她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到了晚上,我一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被褥拿回到了床上,那被褥上虽然有尿味,但是为了不被冻死,我还是要盖的。

所有人对我把被子拿到床上这一举动都没有发出意见或者声音,我根本也不理会。我心里想的是,大不了就是一死,与其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十年不如一死。然而自杀那样的事我不是不会做的,我没有自杀的勇气,可是如果她们能成全了我,那到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