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封情书(第2/8页)

“可是,我知道你在写信。既然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告诉你是给谁写信?”许然不服气地说。

我想了一会,抬起头,坚定地对许然说:“好吧,我们的友谊完了!”

这是我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包括她的好朋友许然。

10岁,那其实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年龄,好朋友之间,小手掌一捂,耳朵根一咬,什么心事就都说出来了。可是我决不,我愿意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寂寞地守着自己的秘密,我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再遇见宁,然后把自己所有的信都拿给他看,连同这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这是天大的事,这是谁也不能告诉的事,一旦说出来,宁会不高兴的。

好在许然不是个记仇的孩子,没过两天,就又能听见她在我门外喊:“唐零,出来玩拉!”

12岁,我小学毕业了。

毕业那天,校园里很寂寥,我站在教室的窗外,一直往教室里看着。

忽然,远远的,就看见于箫带着一群同学提着工具跑来了。

于箫就看了我一眼,说:“路上遇见许然了,找你去她家吃饭,还说叫了好多同学,今天她生日。你等等我吧,等下我也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别管。”于箫说完就带着他的朋友们开始砸锁。

“你们破坏公物!”

“都放假了,我已经不是这学校的学生了,这就不是我的公物了。再说,这锁新学期还要换的。”

“那也不行!”

于箫根本不听我的,照样砸着锁。

我看他们砸着,忽然不说话了,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文具盒还丢在座位里,文具盒里还有自己的那只钢笔。那可不是普通的钢笔,不能丢的。

我一时紧张起来,生怕于箫他们不能把门砸开,又怕还没等他们把门砸开就被发现了,那样的话怎么才能拿到文具盒呢?

我不断地四处张望,替于箫他们放起了风。

经过约莫半个小时的研究加努力,门锁终于被砸开了,于箫一头冲了进去,我也一头冲了进去。

于箫走到我的位子上,拿起我的文具盒,递给唐零,说:“给你!丢三落四的!”

于箫说完头发一甩,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我说:“赶紧走吧!被人抓住了,我可管不了你。许然还等着我们呢!”

我拿着文具盒跟在于箫后面就走了。

一行人,刚刚走出校门口,就风似的跑了起来,一路跑一路笑。

从许然家回来之后,我就赶紧给宁写了一封信。

“宁:我终于小学毕业了,但是我竟然有点舍不得,我跟着于箫从校门口往许然家跑的时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觉,你能明白吗?你今天也毕业了吧,你应该跟我有一样的感觉的。

今天于箫做了一件好事,所以我现在又能在这里好好地给你写信了。于箫自从开始穿干净的球鞋,人也变好了,我觉得他还是可以跟我做朋友的。

对了,今天在许然家,听别人说你没有走多远,你只是去了城里,你是城里人。城里离我们这里到底有多远呢?我有时候很想去看看你,但是又怕你不记得我了。不过,我们早晚会见面的,因为我也会到城里去,等我上了初中就会到城里上高中,再到更城里的城里上大学。这是妈妈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见面了。

我知道,就算我到城里读书,我们也不一定会见面,因为我已经明白全国有好多的城市,那就有好多的城里,你到底在哪一个呢?你说,我能再遇见你吗?

不说这个了,我们毕竟在一天天长大,我想,再见面的时候,我们都是大人模样了,人生总是会发生很多变化,我只是希望能告诉你,我从来都只喜欢你。

送你蝴蝶结的唐零。小学毕业纪念日写。”

关于宁,我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因为我从来没明白过。宁的名字全称是什么,我也从没记清楚过,后来我就叫他宁,这样方便又好记。

宁在我们班里只上了半个学期的课就又转走了。

可是打宁第一次站在教室前面跟大家问好的时候,我就两眼看着宁放出光亮来了。

“真干净啊!真好看啊!”这是我看见宁第一眼发出的感慨。

在那个从土里滚过的农村孩子堆里,城市里来的宁一下子让我看到了男孩子也有光鲜的颜色。宁的普通话既流利又好听,唱起歌来也毫不羞涩,张口就唱,哪里像于箫那样的傻小子,叫他唱歌,脸一红就缩下面去了。

我原来在农村傻小子面前高傲的心一下子就低了下来,我觉得只有宁这样的男生才配得上自己,才值得自己去喜欢。

我决定喜欢宁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喜欢,却是那么久远的一件事。

初中生活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没发现于箫没来吗?”许然问我。

“他不是跟我们一个班的吧,我怎么会知道他来没来?”我回答说。

“我听说是我们这个班的,可是就在前几天,他爸爸说给他转学了,去城里念书了,还要寄宿,他奶奶和他妈妈轮流周末去照顾他,他只能放假的时候回来。”许然神神秘秘地对我说。

“哦,是这样啊!”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却不免有些遗憾。于箫不顾一切地砸锁冲进教室为我拿文具盒的样子我至今记得,怎么说,于箫也跟我同学了六年,而且因为于箫总是爱跟许然一起玩,跟我也走得很近。

“不过,昨天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装作没事地对我说他不转学,他是一定要到这个学校读书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人影。”许然有些落寞地说。

“随便他吧!”

许然看了看我,说:“你一点也不关心好朋友!”

我看着许然,很笃定地说:“他不是我好朋友。”

我常叫许然没办法,就像以前我对许然说我们的友谊完了一样,许然永远觉得我因为心狠而比她高高在上,可是这样的现状许然又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那天放学后我一到家,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音乐盒,开心地不得了,围着音乐盒转了好久才打开来听。

妈妈在做晚饭,听见我放的音乐盒的声音,从厨房里喊出话来:“是于箫送来的。”

“于箫不是去城里上学了吗?”我奇怪地问。

“今天没去,听他妈妈说,在家里闹了一天,嗓子都要哭哑了,就是不肯去。不过,他哪里做得了他爸爸的主,最后还是得去。后来,于箫叫他爸爸给他买个音乐盒,他这才松口说明天去城里上学。”

妈妈的声音混着炒菜的辣椒味从厨房里飘出来,呛得我直咳嗽。

“好呛,我拿我屋里看去了。”我说完,小心地抱着音乐盒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