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情冷暖原则

窦维胜过来接走了方悦宁,两个人花前月下去了,空荡荡的房间一片安静。我回到卧室,开了电脑,把白天和罗成聊到的涉及这个项目的内容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了一遍,期望找到一个突破点,让我的灵感在顷刻之间膨胀爆发,写出一份让程善雄刮目相看的方案。

可是灵感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今夜它是否会光顾我。我铺开纸,先在纸上列出我所知道的讯息。我手中的讯息,也不过来自两处:程善雄和罗成。

罗成给我的资讯实在少得可怜,他能答应我的邀约,已经是给了很大面子,如果不是他心情正好,我该吃闭门羹的。

程善雄给我的资料是宇宙公司公开给任何竞争对手的,也就是说,我能看到的,我的竞争对手也能看到。但是,我仍然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什么。

只是,我的做法显然是劳而无功的,尽管我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仍然没有找到独辟蹊径的切入点。

我提醒自己注意细节,很多时候,制胜的关键在细节。

专注于一件事情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00:50,我揉揉有些酸痛的肩。客厅里还没动静,看来悦宁今晚是不回来了。

我已经做出一份方案,但是感觉不太满意,还需要完善。程善雄说过,任何一瞬的灵感都要进行不断的修正,才能使它达到完美,这话我也是同意的。不过,他给我的“不断修正”的时间很有限,而我,也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份“有限”。

目光久久在资料和电脑上游移,只觉得眼睛涩涩的有些难受。去拿滴眼液,摇了摇发现只剩下空瓶,顺手把它扔进垃圾篓。我站起来去客厅拿包,包里有瓶新的。

在包里掏滴眼液,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小小的,嗡嗡嗡嗡,听不清,可确确实实就在门边。我脑子里轰地一声,那些入室抢劫之类的新闻全涌到脑海。不会这么不走运,在我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恰好有人打起了抢劫这套公寓的主意?

我赶紧拿出手机,拨了110,只要按在拨通键上,马上可以报警。不过,门外只有声音,没有别的动静。我慢慢走过去,想看看有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子。这样在报警电话里,我也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希望不要看见几个拿刀带棒的凶神恶煞,我按住激动乱跳的心,壮起胆子凑在猫眼里往外看。

透过外面感应灯半昏黄的光,只见一男一女拥吻在一起,情意绵绵,难分难舍。刚刚的细小声音,是两个人在小声说话。

原来虚惊一场,我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窦维胜与方悦宁本来是同事,除了带团出游,天天可以见面。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变得这么缠绵,这么如胶似漆,不愿一刻分离?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爱情。大学时,当身边的朋友都开始花前月下后,我也接受了一个男孩子的玫瑰。那时爱情纯洁美好,也是一样不愿分离,天天腻在一起。

可是,毕业之时,却是失恋之时。

大家忙于联系工作,忙于走入社会,忙于处理以前忽略的东西,忙于太多的事情……感情在那一刻,变得最无足轻重。

而失恋和分离,却在刚进入社会的那种新奇和懵懂之中冲淡,感觉并不是那么分明,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强烈。新生活和新事物,新环境和新朋友充斥了所有的日日夜夜,根本不可能为失恋分出多一点的空间来多愁善感。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甜蜜和美好,不过是秋凉天气的一抹云彩,虽然投影在波心,却只有一片浅淡的痕迹。

我以为这样的热恋,这种情到深处不可分离的感觉,在已经经历过几年职场生活的理性的女子之中,是不可能有的了。可是眼前这一幕,让我不得不推翻那种想法。

也许,没有狂烈的热情,不是因为人长大了更加理性,更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而是,可以激发那种热情的感觉,还没有来到;能够让自己投入进去,爱到天荒地老忘记一切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一旦那个人出现,任何人都会失去理性的矜持,变得热情如火。就像悦宁这样。

我不想打扰他们,何况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们也不会打扰到别人。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夜色,坐回沙发上,微仰起头,往眼里滴了几滴眼液,闭着眼睛感受着眼睛里的丝丝清凉。

他们不进来,是怕打扰我,还是怕刺激我?又或者,只是临分别时的难舍难分?

想着门外两人的如火热情,不由觉出了自己的寂寞,二十五岁的年龄,似乎正适合好好谈一场恋爱,即使仅仅是一场恋爱。

可是,既然恋爱既要恋又要爱,那么,那个人,就不是随便找个路人甲便可以的,总得有那么一点点感觉,能够擦出一点点火花,才能演绎一场浪漫。可是现在,我身边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工作的事够让人烦心,爱情是需要经营的东西,我似乎也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来给爱情一片天空。

等滴眼液完完全全渗入眼睛,我睁开眼。窗帘被轻风吹起,像古代女子略略飞扬的水袖,轻柔而曼妙。高楼遮挡了月色,但万家灯火却比月色更亮。

把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身体得到极致放松,这种感觉很好,可以让我在脑海里无所阻碍地把所有认识的男子都梳理一遍。

这才发现自己生活圈子很小,除了同事客户和同学,我居然没有别的男性朋友。同事不适合谈爱,客户中固然不乏优秀男子,但工作一旦与感情接轨,总不免缠夹不清,不方便谈爱,同学?如果可以,早就发展过,也不用等到两年后。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时,门轻轻开了,方悦宁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一脸幸福甜蜜的微笑,在夜色中,也这么清晰张扬。

我微笑道:“回来了?!”

方悦宁吃了一惊,看到沙发上的我,她笑嗔道:“怎么不开灯坐客厅里?你想吓死人啊?”

灯光亮了,方悦宁唇边含笑,眉梢眼底都是春色,使她原本漂亮的一张脸,更加生动起来。

我笑道:“要是开灯,怕吓着你。”

“怎么会吓着我?夸张。”她顿时脸上飞红,轻轻笑着,妩媚地白了我一眼。

“我在庆幸我们的门铃不是装在很容易碰到的位置!”我笑嘻嘻地说。

“这话怎么说?”

“你没听过一个笑话吗?深夜,小伙子送姑娘回家,在门前难舍难分,深深热吻。半小时后,姑娘的老爸打开窗口喝道:‘混蛋,放开我的女儿!’小伙吓坏了,还是鼓足勇气说:‘伯父,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姑娘的老爸气愤地说:‘你亲她就亲她吧,还压在我家门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