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3/4页)

曲潋沉默了下,方低声嘱咐几句。

听到她的叮嘱,常安脸上也有几分波动,“少夫人说的可是真的?景王殿下何时能到?”

“时间不定,不过大概也就在这几个月。”曲潋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张信件,曲沁在信上说了,她已经联系上在北缰的景王,只要景王得到消息,定会往镇安府赶来,让她不必担心。

信里的字体间的关切溢于言表,曲潋心里感动又窝心。

“你亲自过去,若是遇见景王,将他迎过来,不可待慢。”曲潋吩咐道。

常安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

待常安下去后,曲潋慢慢地站起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间不免有些笨拙,丫鬟们都盯得极紧,就怕出个什么意外。

曲潋挥手,没让碧春过来揣扶,慢腾腾地往室内走。

室内的炕上,长发披散的俊美男子靠着一个姜黄色锦鲤锦缎大迎枕闭目安睡,眉眼祥和温暖,教人看着就打从心底平静。

他的容貌并不是那种雌雄难辩的明丽,而是一种美玉般的清朗无瑕,教人看罢生不起丝毫的亵渎之意,只剩下纯粹的欣赏,就像欣赏一件完美的物什。

曲潋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发现那黑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睛睁开,只是眼里有些浑浊不堪,无任何清亮之泽。

曲潋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欢快的笑容,说道:“暄和,京里来信了,祖母询问你的身体情况,襄夷公主也絮叨了很多东西,还有姐姐说了,她已经联系上景王,景王不日将会从北缰赶回来,你很快就会好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他坐在那儿看着她,眼神浑浊而焕散。

直到一声响亮的叫声响起,阿尚边呼喊着“娘亲”边走进来,方让她闭上嘴。

“娘,花花,给。”阿尚跑过来,摊开小手,上面有一朵皱巴巴的小黄花。

曲潋看了看小黄花,又看看闺女身上的衣服,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嗔怪道:“阿尚小盆友,是不是又不听话了?你瞧衣服都脏脏的,脸上还有块花汁,祸害了多少花啊,真是太凶残了。”

阿尚眨巴了下眼睛,朝她笑呵呵的,“尚乖,听话!”

“既然听话,还不快去洗干净自己?”拍了下她的小屁股,曲潋让丫鬟将她带下去净身换衣服。

等阿尚被丫鬟洗得白白嫩嫩的抱过来,曲潋拉起睡醒的纪凛,趁着夕阳西下,阳光并不炙热时,到院子里去散步。

得知景王会过来伊始,曲潋的生活更有盼头了。

镇安府的日子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波澜起伏,更无各种往来,她每天仍是过着和过去几个月没什么变化的生活,却在这种平静中,压抑着一种期盼和焦灼。

期盼着景王的到来,焦灼于纪凛的病。

直到中秋前,皆没有景王的消息。

曲潋摸着高耸的肚子,心里安慰自己,景王如今在北缰不知道干些什么勾档,许是和北蛮人虐恋情深呢,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她应当耐心等待才是,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那么几天。

就在她这么安慰自己时,中秋这日,常山匆匆忙忙过来禀,接到了兄长常安让人送来的消息,景王过来了。

景王是在傍晚时抵达镇安府的。

看到景王时,曲潋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眼底有浓重的青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赶路没有歇息好,再好的皮相此时也被他糟蹋成了个中年大叔,不过也是一个挺有型的中年大叔。

景王抹了把脸,目光落到曲潋身上,对她道:“我这辈子算是欠了你们的了,一个小姨子,一个……”虽然没有细说,但是曲潋懂得。“收到你姐送来的消息时,我处理了些事情就赶过来了,有没有很感动?”

曲潋以袖掩嘴,细声细气地道:“很感动,姐夫辛苦了,快过去给暄和瞧瞧。”

嘴里说着他辛苦,却毫不客气地指使他,没说一声先让他去歇息的意思。景王算是看透这个小姨子了,袖子一挥,大步往后院行去。

纪凛坐在花厅里,阿尚趴在他身边玩小皮球,父女俩虽然没有交集,但是看起来却分外和谐。听到声音时,阿尚扭头看去,见到走进来的高大男人时,有些懵懂。

宫心等认出景王的丫鬟忙上前去请安。

景王一眼便看到坐在那儿的纪凛,他偏着头,似乎是凝望过来,似乎又只是下意识的举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僵硬而冰冷。

看到他的模样,景王的神色有些凝重,二话不说便过去给他把脉,然后又检查他的脑袋。

曲潋跟进来,见景王检查过后,便坐在那里紧皱眉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颤声道:“姐夫,暄和怎么样了?能治好吧?”

景王回神,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高耸的肚子上,说道:“自是能治的,你不用担心。”然后又道:“你快要临盆了吧?”

曲潋低眉浅笑,笑容如一汪秋水明泽,轻声道:“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景王没再说什么。

景王到来的当日,便例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药方,让人去将上面的药材齐集。上面有好几味药材十分珍贵,幸好这几个月京城陆续送了几批药材过来以防万一,那几味珍贵的药材也在其中,如今正好用得上。

常安的效率极快,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就将所有的药材齐集好。

接着景王用那些药材按照比例熬成了一桶药浴,将纪凛放在药浴中泡了三天三夜,边泡还要边在他脑袋上施针。

曲潋虽然时常去探望,但是她此时揣着个大肚子,多少有些碍事,所以景王给纪凛治病时,不太让她在场,就怕她心情激动又出个好歹——例如早产什么的。特别是当她看到纪凛的脑袋扎着的银针时,那副脸色大变的模样,害得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要吓得生了。

不过曲潋还是很坚强地挺过来,拍拍胸口保证一翻,每天仍是雷打不动地坚持着进来探望,看着景王将纪凛的脑袋用银针扎成刺尾,让她心肝都颤了。

她明白这是针灸,药浴配上针灸,这种治疗是最保险的,比喝药什么更能见效。只是理智上纵使明白,还是要为他心疼。

泡在药浴里的时候,纪凛的神色十分平静,直到针灸时,他的脸上会露出痛苦的神色,嘴唇都咬出血来。担心他承受不住疼痛伤着自己,景王常安兄弟进来按住他。

曲潋差点看得泪眼汪汪,觉得一定痛疼之极,因为疼痛,纪凛的脸庞都有些扭曲,甚至身体也一度痉挛休克。要不是强忍着,曲潋差点要没志气地说不治了。

一连五天,曲潋都在煎熬着日子。

直到五天后,房门终于开了,景王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对她道:“这次他倒是因祸得福,幼年所伤的头疾之症痊愈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他会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