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正彷徨时,外头又有敲门,门公因先前得了柯宪的吩咐,不敢擅开,只颤声问了句:“是谁?”

外间道:“刑部的人。”

门公闻听,才长松了口气,忙忙地开了门扇,果然见是阿泽跟任浮生两个,相继跳了进来,又吩咐:“关门。”

两人闪身到了厅边,正迎上云鬟柯宪等,便道:“老柯也在这里?你想是知道了?”

柯宪见他们来了,才把刀又送回鞘中,道:“我见暗夜有人明火执仗行动,觉着不妙,便想过来照应,到底是何事了?”

任浮生道:“东宫兵马异动,四爷吩咐我们来府内,一则通知,一则守卫。叫主事此刻万勿外出,且留在府内,静候消息。”

云鬟道:“可知道晏王世子府的情形如何?”

任浮生道:“听说入夜的时候,晏王殿下被传进宫内去了。”

云鬟虽觉诧异,但以现在的情形而言,晏王人在宫中,算来该比在别处要安稳些儿。

此刻忽地又想起来,便问道:“四爷如今何在?”

任浮生道:“四爷仍在刑部。”

云鬟见他两个来到,又听如此回答,料得白樘不至有事,才复心定。

当下众人仍回了厅内,晓晴送了茶水,又带丫头送了些糕点上来,几个人围着桌子而坐。

柯宪忍不住说道:“先前世子府的那案子,听闻查到了太子府上,更兼先前太子府内事端不断,引得圣上很不喜,难道正是因为这个,东宫才有异动?”

柯宪并未参与,只听刑部的人隐约说起,当下连同浮生阿泽,都看云鬟。

云鬟便道:“先前的证据虽对东宫不利,但尚书说仍需追查,未必没有转圜。”

阿泽忽地冷笑说道:“不过这个时候行事,选的倒是个好时机,世子并不在京内,可算是少了一个棘手的对头。”

几个人在内说着,便听得门外街上,一阵阵地马蹄声同脚步声响,时紧时慢,有几次似是停在了门口,引得浮生跟阿泽柯宪等甚是紧张,跳到厅门处望着戒备。

幸而有惊无险,不知不觉过了寅时,看看天明,外头的兵马声动才消停了。

云鬟在里间和衣而卧,柯宪却跟任浮生阿泽等都守在外头,两人伏在桌上,一个歪在椅背上,见天明了,才复醒来,晓晴叫丫头们取水来,匆忙洗漱了。

浮生道:“先不要出去,我们去打探打探。”便拉着阿泽出外,叫阿泽守在门边,自己出门。

拐过弯儿,才见一队巡城司的人马经过,并不见其他的府兵,街头也见到几个寻常百姓出没,也并不见巡城司的人拦挡。

浮生见是这般,料得无碍,便拦下一个巡城司的统领,将刑部的令牌掏出,问道:“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那统领道:“上峰只命我们严加防范,并未有其他说法。”

浮生正思量要去刑部一看究竟,统领又道:“是了,方才见到宫内的一位传旨的公公,像是圣上命人请了几家的大人进宫议事呢。刑部的尚书大人想来也在其中。”

浮生谢过此人,忙回来府内,便把探听所知说了一遍。

云鬟道:“既如此,我们也去刑部如何?”柯宪点头答应,便先回去换了官袍。

浮生跟阿泽索性护送着他两人来至刑部,果然白樘先前领旨进宫去了,此刻部内也有许多人已经到了,彼此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都说昨晚上的事。

其中一人便道:“听闻昨晚上东宫的府兵调动,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晏王世子府也有波及……”

另个说道:“我也听说,昨晚圣上召见了恒王跟晏王两位殿下。”

又一个道:“听闻六部的尚书大人,几位有功赏的爵爷,静王殿下等,一大早儿都被召进宫内去了,却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正人心浮动之时,却听有个声音,脆生生说道:“尚书进宫前曾有令,让各位大人专注留意自己的公事,勿要因此而怠慢了差事,须知天下狱讼紧急,却并不因此而推延或者避生,不管如何,各位静守己心,陈位就列,恪尽职守才是正经,尚书回来,也是要查的。”

众人如闻纶音,忙才四散,各去行事。

说话的却正是周天水,又见云鬟跟柯宪来到,她便走到跟前,道:“你们也来了?”

云鬟跟柯宪行了礼,柯宪知道两人熟络,怕他们有体己话说,便自找了个理由先行一步。

周天水才拉着云鬟,窃窃说道:“可知道么?要翻天了。”

云鬟道:“只听说昨晚上太子的府兵四出,到底是怎么样?”

周天水道:“太子昨晚上意图逼宫,只是……不知怎地,又给圣上召进宫内,一夜未出,府兵群龙无首,不成气候。”

云鬟道:“方才他们说,恒王晏王两位殿下昨夜也在宫中?”

周天水道:“正是。方才又有内侍传了尚书跟数位重臣进宫议事,只怕,这议的便是废太子的事了。”

云鬟悚然惊动:“废太子?那、那……若是另立储君,便是恒王殿下了?”

周天水道:“便是这个不知道。若是按照长幼顺序,自然就是恒王,可若是取其才干么……”说到这里,又有些疑惑不定。

云鬟知道她身为八卫,跟随白樘身边儿,消息是最灵通的,便问道:“怎么了?”

周天水忽地问道:“若是取其才干,你觉着晏王殿下好呢,还是静王殿下好?”

云鬟越发吓了一跳:“这个……”

周天水瞥她一眼,忽地说道:“我虽然知道晏王世子跟你关系匪浅,你近来也跟晏王极好,然而……我不瞒你,凭心而论,我是要选静王殿下的。”

云鬟咽了口唾沫,喉头发干,想说一句,却又觉着这种事,又哪里是好争执议论的,何况乃是君国大事,又非私德等话。

周天水又道:“我并不是私心如此,而是有些论据,你想想看,过去二十年来,晏王殿下都在云州,他的根基不在京内,人脉等也自浅薄,虽说世子的威名重,然而毕竟那只是儿子罢了,只看晏王殿下而言,殿下虽是带兵王爷,但性情甚是柔顺……可是静王殿下就不同了,长居京内,名声甚好,且人脉也佳,更不必提还是相爷的姻亲了,从来行事也很得人心,虽看着绵静,但却……”

云鬟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是不是……四爷心里也是想着静王最佳的?”

周天水见她问了出来,便一笑:“你才知道?四爷的心中,静王殿下自也是最佳之选。”

云鬟蹙眉不语,周天水戳了戳她,笑问道:“怎么了,见我们都说静王,你心里不受用了么?”忽地掩着嘴,看着云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