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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深秋,陆琏城发现自己开始沉迷于打探陆亦航的一切。

他们在一所学校,不同年级,但周围的女生,总喜欢议论他。溢美之词听了再多不过,便不再有兴趣,直到听到有人八卦陆亦航似乎有了女朋友,她才炸毛似的跳起来:“谁?真不要脸!”

齐刷刷的讶异眼神投过来,陆琏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想当初陆亦航转学来这里,是她哭着闹着不准陆传平公开两人的关系,而如今,也是她恨不得全天下知道,陆亦航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哥哥,谁都别指望肖想!

心神不宁了一天,放学后,陆琏城蹑手蹑脚走到陆亦航的班级,决定做最蠢笨也最直接有效的事,跟踪陆亦航,看看他“交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她却着实失望,那个和陆亦航一起放学的女生,非但谈不上漂亮,甚至连普通两字,都只能勉强够上。

要换做以前,她怕是已走上去把对方刻薄了百万遍,但经历过上次将陆亦航砸伤的事,陆琏城不自觉把脾气收敛了几分。见两人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她也就沉住气,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直到过了七八个街口,那女生才总算和陆亦航分道扬镳,朝相反的方向去。陆琏城喜上眉梢,刚得意地准备撤退,却不想被一个声音叫住:“琏城。”

她没叫过他哥哥,他自然也从不逾越地叫她妹妹。

陆路一怔,眉毛拧成一团:“你知道我在后面?”

陆亦航不说话,只点头。

陆路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逗我玩呢!”

陆亦航却置若罔闻:“你每天都这么早放学?那回家还那么晚……”

“关你什么事!”她警惕地后退两步,“警告你,别告诉爸爸,宋阿姨也不行!”

陆琏城正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没想到陆亦航竟忽地笑了起来。

是真正开怀的笑,嘴巴咧开,露出一颗小虎牙,将向来老成的他衬得充满孩子气。陆琏城一下子就傻住了,整颗心像擂鼓般扑通扑通跳。这个人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呢,像天神,噢不,更像精灵,误堕红尘,让她忍不住久久凝望。

回想起来这段,陆琏城觉得自己真是傻呀,本是死命提防的人,最后却稀里糊涂地把一颗心巴巴奉上。

所以活该最后被踩在地上,一下一下,碾成渣。

十七岁的夏天,陆琏城因为陆亦航,做过许多无理取闹的事。其中最过分的一桩,是丁辰陪自己办的。

那时丁辰已初具大姐大的风范,自从陆亦航和当初那个女生进了同一所大学,她便时常在陆琏城跟前耳提面命:“天高皇帝远,你要当心呐!”

不知从何时起,陆琏城和她竟从当年的不对盘到现在的惺惺相惜,对于陆亦航的那点小心思,陆琏城对丁辰从不隐瞒。而如今,被丁辰这么一说,陆琏城更是愁眉不展:“但是你也说了,天高皇帝远啊,我总不能让那女的从他身边消失吧?”

“有什么不能的,”丁辰朝她狡黠地眨眼睛,“只要你想,我就有本事办到。”

陆琏城哪晓得丁辰混世小魔王的个性,只当是个玩笑:“好啊好啊,快把她从那个学校弄走!”

一个月后某个周六,陆亦航风尘仆仆地回家,推门的声音将在庭院中修剪草坪的佣人吓一跳。陆琏城听见陆亦航的声音,欢喜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没想到却撞上他冰冷如玄冰的目光。

“你在?正好我有事找你,我们上楼谈。”他说话简洁得不带一丝情绪,陆琏城更加莫名,耐着性子抬起下巴:“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上去说。”陆亦航强压住怒意,手上却已暴起青筋。

陆琏城还要反驳,他却已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的手,往自己房间走。

猛地推门,陆琏城被陆亦航的掌力带得险些撞在墙上。她愤怒地瞪住他:“你发什么神经!”

“是你让人施压劝章婧转学的?”

“章婧?谁啊,不认识!”陆琏城怒不可遏,下一秒才想起,自己似乎随口跟丁辰说过那么一句,原来那个女生叫章婧。

陆琏城顿时心虚,她要如何跟陆亦航解释呢,说那只是个玩笑,自己并不知道丁辰真有那个本事,也真会那样做。她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最后挤出的话,却和心中所想大相径庭:“怎么,原来你还真喜欢上那女的了啊?”

“不、关、你、的、事。”陆亦航一字一顿。

这话无疑在陆琏城心中点了把邪火,她气急败坏地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陆亦航,你浑蛋!”

其实一打完陆琏城就后悔了,然而与陆亦航视线相撞的那刻,那句“对不起”刚到嘴边,就活生生变成了“你活该”。

趁陆亦航愣神之际,陆琏城狠推了他一把,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那扇门直到入夜,都没有再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