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2页)

她总是不认命,不论在哪里坠跌,她总希望命运再为她开出一朵花。

那么执拗而愚蠢。

……

骆十佳被闫涵带走后,沈巡一天一夜都没有睡着。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始终不能得到休息。他明白,这是他在自我惩罚。

得知了骆十佳的事,韩东一直在和他生气,话都不肯和他说,连一贯和骆十佳不对盘的长安都忍不住掉了泪。

他做的一切就是一个懦夫所为。他很明白,可他除了这样做,别无选择。

如果爱会给骆十佳带来危险,他宁可放手。

沈巡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到洒脱,可他终究还是意难平。

矿里、警察局、招待所。沈巡的生活开始进入三点一线。

骆十佳走后,他住进了骆十佳之前的房间。里面有她落下的一些小东西。沈巡每一次发现,都视若珍宝,仿佛老天垂怜,恩赐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

沈巡躺在骆十佳睡过的床上,上面仿佛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枕头上还有两根骆十佳的短发,沈巡嗅着那味道,才稍微感觉到一丝困意。

枕头下有些硌人,沈巡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打开笔记本,内书脊里夹着一支笔。本子上记录了一些骆十佳的行程和安排,一板一眼,那是一个女律师的习惯。

往后翻,是骆十佳做的一个小型的账面。上面有沈巡矿井里遇难者的名单,每个人的年龄、家庭人员、工作年份、工资水平,按照国家规定的赔偿水平,记录了每个人该赔多少钱。

再翻一页,是她的个人存款、基金、房产、提成……每一条都算得极其仔细,细算到了个位。

她算好了沈巡需要多少钱,然后算好了她可以给沈巡多少钱。

一个小小的本子上,记载的是她这么多年积攒的一切。她毫无保留,准备全部拿出来给沈巡……

沈巡看着那些数字,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手下意识捂住眼睛,掌心竟感觉到了潮湿的水汽。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流泪?这在沈巡近三十年的人生里,是绝不允许的事啊。

——

早间新闻,音色优美的主持人再次播报了国内大部分地区的极寒天气。天气越来越冷,年关也越来越近。早上的柴河县在冷冷的寒气中笼罩着。

韩东想,今年大约会是近年来最难度过的一个年了。

用冷水随便搓了把脸,正准备去叫醒长安,却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正从外面回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韩东一脸诧异,他看见长安手上拎着的早饭,又说:“我去叫沈巡。”

“不用了。”

“为什么?”

长安低着头将早饭分成了两份。

“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韩东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去接骆律师了?”

长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脑海中只是回想起凌晨的时候,她因为睡不着在外透着气,恰巧撞见沈巡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一根接一根抽烟。那情景实在让长安感觉到不可思议。他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得让人心疼,那么颓废的沈巡,这么多年来,长安第一次见到。

原来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是这个样子。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遇到多少人,即便将就过不合适的人开始过另外的人生。

初心,永远只有一个。

长安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他们鸡飞狗跳的高中生活,想起了父母离婚时与长治的分离,想起了长治为了所谓的爱情和父亲大吵出走开矿,想起了柴真真的机遇,也想起了骆十佳对她说得那些话。

“我和沈巡的缘分很浅,怕是还比不起你和他。可不管这缘分多浅,我也愿意拿命去搏。这一生我再也遇不到比沈巡更爱我的人,所以,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把他让给别人。”

……

“就算你要去坐牢,就算会为了你而死,只要她愿意,你就不该放弃她。别自以为是对人好,你觉得好,她不一定这么觉得。”长安看着沈巡,由衷地说着:“别随便分开,人这一世,走哪条路不能控制,唯一能尽力守护的,是肯陪伴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要去机场接人,本来不准备更新了,想想还是逼着自己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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