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弟兄们,安息吧!

“呜……”抽了抽鼻子,女孩停止了哭泣,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将一只白手绢递到怪人面前。

“阿伟……”

“怎么了?”怪人从鼻孔里冷冷的哼出了一声。

“你……擦擦眼泪……”女孩抿了抿嘴,眼神怯弱的看着怪人。

“我?”

当手指触及到眼眶时,怪人才发现自己真的落泪了,虽然只有那么一滴而已。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过这种感觉,的确是久违了。

把手绢叠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怪人缓了缓情绪,努力的在那僵硬的面庞上挂起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开口道:“我们认识快四年了吧?”

“嗯!”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使劲的点起了头,脸上绽放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怪人看着女孩的笑靥,苦涩地说道:“我们牵手跑了四年,却没想到最后跑回了起点,还受了一身的伤。”

女孩咬着红唇,默然不语。

“你走吧,我绝不会怪你,我也没有那资格”。

“伟……”

“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已经彻底没希望了,再也不能带给你任何快乐与幸福,带给你的只是整日的身体困倦和心灵负担。如今,我就是一个被仇恨包裹的傀儡而已,早已就没有了心。就连唯一剩下的这张皮,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闭上了眼睛,怪人继续的自言自语道:“我已经没几年可活了,而且还浪费了你三年的青春,希望你不要再被那些少得可怜的美丽回忆所牵绊,重新的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吧……”

女孩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么爱哭鼻子。”怪人微笑的解下了自己的那只缠满绷带的手,专注却又郑重的捧着女孩的小巴。像是回到了以前初恋时的流光岁月。

女孩没有挣扎,但却睁开自己那双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哽咽的叫道:“不!我爱你,我说了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怪人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足矣!这个手绢我将保留到我成为一抔黄土的那一天,腐朽也罢,痛苦也罢,堕落也罢,它会是我心中唯一的圣地”。

女孩泪如雨下,紧咬着贝齿,接着再次挤到了怪人的怀里,嘴里嚷着:“我要爱,至死不渝”。女孩的话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怪人,她要守护,照顾他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为止,或者更多……

“不值得,你已经付出太多了,我欠你的今生已经无法偿还了,你还是忘了我吧!”

若是以前,女孩肯定是哈哈大笑地跳到他的怀里,捏着他的耳朵,亲昵地说:“阿伟,你好滑头哦!”。但现在,女孩只是瞪大眼睛盯着怪人看,一脸的倔强。

怪人看着那张板着的小脸,心一软,就要不顾一切地把眼前的女孩拥入怀里时,可天意弄人。

“爱你一万年……”过了许久,女孩才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真想不出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孩会说出这么一句俗气的话来,可怪人心里知道,那正是女孩一直想对自己说的。俗吗?不,至少他从不觉得它俗。

走到怪人身边,缕好他的袍子,然后掏出一张纸巾出来,踮起脚尖,然后小心翼翼帮他擦拭起了嘴角,当女孩看到从怪人的唇间不断涌出的血液时,立即捂住小嘴,随即哽咽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不疼,我去买点药来。”。

怪人眼睛湿润了,却将头高高地仰起,努力眨着眼睛,他不想在女孩面前第二次落泪,他想证明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可怪人那高扬的尖下巴,却深深刺痛了女孩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只见她轻抚了着怪人衣服下摆的一片衣角,衣角在女孩洁白的手指间轻舞,女孩眼中漾起一圈笑意,抬头再看怪人,看到的依然是那个高傲冰冷的尖下巴。

女孩眼神一黯,手指慢慢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从手心处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我们去吃饭吧!”怪人将那件斗篷掷在了地上,又恢复了那张拥有着俊朗外加孩子气的脸。

女孩一阵惊讶,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眸子里满是激动:“好,好……我们去吃饭。”

“忽然有个想法……”搂住了女孩的肩膀,怪人温柔得吐着气息。

“嗯?”女孩被他弄得很是痒痒,情不自禁的缩了缩。

“我们今晚爬到屋顶去数星星怎么样?”

天台上,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将早已经熟睡的女孩拥在了怀里。飞头降那强大的副作用已经慢出现,而他,也已经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逝,似乎死神正在不远方朝着他微笑。

怪人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那一片幽深的苍穹,今晚无星亦无月,一如他此刻的心。

……

因为这两名特警牺牲原因的特殊性,所以注定他们死后不可能被风光大葬,甚至还要被保密一段时间才能告知相关的家人,至于社会媒体,那就得看案情的进展和国安局里那些大佬们的意思了。

尸体没有经法医过手,这是刘宏,倪俊生以及朱胜利三个人的共同想法。毕竟他们生前也是光荣了的烈士,而且裹尸袋中的残骸也近乎是破碎的不堪入目了,第一具还好些,只是投身分了家。第二具因为被那个降术师撕扯过,所以早就被割成了碎块,一片狼藉,简直是不看入目。唉!还是让他们早早入土为安吧!

殡仪馆的骨灰寄存处,刘宏,倪俊生和朱胜利等人并排而站,各自鞠了一个躬,表示了内心的哀悼。

行礼完毕,众人相继直起了腰,却惟独倪俊生一人还在那里弯着腰,嘴角一来一去的抽动着,黯然神伤。看到了他的异常,刘宏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地走了过去,沉沉的拍了拍这位老人的肩膀,然后贴着他的耳朵问道:“逝者已去,这又是何必呢?”

“小陈他们从警校毕业到现在,都是我一点一点的看着他们长大的呀!”倪俊生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原本以为这样坚强得老刑警一生都会这样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拼搏下去,即便是面对死亡也不可能怯弱,但现在,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平常人,将自己隐藏着的那份赤裸裸的真情彻彻底底的掏了出来。

“你知道……你知道当小陈拉响手雷的那一刻,我是多么的难受吗?”说完,他用手紧紧的揪起了自己那已经布满褶皱的警服,指着心口大声道:“这里,这里好痛啊!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绞弄!”

“只有死去的人才是英雄,没有人想当英雄。只不过有时候,时势造英雄!我先走了,明天我再去警局拜访,您老保重。”刘宏终究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对荆城垣使了个眼色,就向马路那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