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正是一年好时节

  阳光明媚的午后, 园园在电脑前打下了《王溪钩沉》 这稿子的最后一个宇, 也是玉溪镇专栏的最后一篇稿子。 她靠到椅背上休息, 阳光照在她的背后, 暖洋洋的 。

  而越过她头顶的一束光刚好投射在她电脑屏幕上的两句话上——据菁海市文物局考证, 玉溪镇最北面的那片废墟, 原本应该是傅元铮的祠堂。 而辺上那棵千年红豆树, 就是他手植的 。

  此刻, 园园则在想-镇里计划来年就重建傅元铮的祠堂的事一一他们终于弄清,公主驸马祠里的驸马是傅元铎,没有错。而傅元铮,则是史料上记载的驸马,而非嘉纯公主真正的丈夫。 且他的故事,更为动人和悲情。所以镇里想给他重新修祠堂, 一方面也想借此进一步.发展玉溪镇的旅游业 。

  “唉, 为什么觉得很郁闷呢? 以后红豆树那边 会有更多人去了 。 而对于这件事, 傅北辰却并不太在意。

  她记得她当时问他想法的时候,他说的是:该找回来的,我已经找回来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这天下班,园园直接前往傅北辰的公寓。因为傅北辰说要做饭给她吃——傅专家最近在学做菜。两人说好,她自行过去他家,他去买菜——主要是园园的意见。园园到小区时,天有点黑了,快步走进大楼的时候,遇到了傅北辰对面公寓的大姐正牵着七八岁的女儿下楼来散步。上次园园来时遇到过这位大姐,傅北辰跟对方介绍过她。

  于是园园跟大姐打了招呼,大姐则笑着应了声,还轻拍了下小女孩的头说:“欣欣,叫阿姨,她是你北辰叔叔的女朋友。”

  小女孩盯着园园看了会儿,突然扯大嗓门说:“北辰叔叔是我的!”

  园园一时竟无言以对。

  “欣欣,晚上好。”这种慢慢悠悠又温和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回头去看,可不就傅北辰。

  傅北辰拎着一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脸上带着笑,他走进她们,先是摸了下小女孩的头,“欣欣,吃好饭了?”

  “嗯!”小姑娘甜笑着点头。

  “嗯,以后叔叔是这位园园阿姨的。”傅北辰声音温柔而认真,“因为如果她不要叔叔,叔叔会很伤心很伤心。”

  小姑娘考虑了下,实在不愿意那么好的北辰叔叔伤心,于是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对园园说:“好吧,那叔叔给你吧。”

  当晚,园园在点评傅北辰的厨艺首秀的时候,说了两点:“一,做得还可以,但是比我差一点点,傅大专家继续努力;二,以后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我会害羞的。”

  傅大专家的回复是: “一可以,二不行。”他等了那么那么久才等来如今的好时光。于是园园脸红, “好吧,我努力把脸皮练厚。”

  腊月二十三那天刚好是周末,傅北辰跟园园说好了一起回傅家, 园园以女朋友份正式见见傅教授 。

  “你说,你站姑会喜欢我吗?”得知傅北展的姑姑今天也在傳家,要见名人.园园心里有些没底。

  “她很随和,你放心。”傅北辰笑着安慰。

  傅结姑果然一如傅北辰所说, 人非常亲和, 丝毫没有大名人的那种倨傲和难以亲近。

  而傳姑姑在见到园园后,如此说道:“几个月前,我跟傅教授通电话,问起北辰的人生大事。傅教授说,他问过北辰,北辰表示,他已有女友了,不芳大家再费心。我立刻就问是谁,傅教授得意地跟我说,那个姑娘跟搜子一样,喜欢听戏……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年代还喜欢听戏的姑娘长什么样。”随后看向傅北辰,说, “标致。”

  傅北辰点头道: “正是。”

  园园微窘, 原来傅北辰早就跟傅教授说了啊, 他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呢? 她想到自己之前两次来拿稿子, 还佯装镇定……而傅教授也表现得好淡定……

  很快到了春节。 园园的春节假期只有七天, 于是她四天陪妈妈, 一天傅北辰来找她,一天她去找傅北辰,在傅家吃了饭, 最后一天她去程家,给胜华叔叔拜了年,也跟程白贺年 :“小白哥哥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以后成为了不起的大医生!

  程白没搭理她。

  然后,园园又进入了“农忙期” 。

  玉溪镇那片废墟, 也终于在立春后开工重建了 。

  动工第一天, 就挖出来一个匣子。 施工人员以为又有类似崇福寺石碑的古董现世, 电话依旧打到了市文物局, 说里头是用绸布包裏的一堆碎瓷片。 顾文麟接电话时, 立刻就想到了傅北辰。

  他直覚他这位老友应该有兴趣,况且,这次发现的是碎瓷。他马上拨通了傅北辰的电话 。

  很多年以后, 顾文麟依然记得当时傅北辰的表现。 他细细地触摸着那一匣的碎瓷,仿佛是面对着一个爱入骨髄的情人。

  匣子和绸布都是现代的东西,但那些碎瓷经鉴定却是宋代的官窑遗存。

  可见, 它并不是自古就被理在这里的。专家给出的解释是, 有人将碎片埋于此。 这件事处理得很快, 在当地并没有引起如发现石碑那样的表动。 绝大多数居民包括戴淑芬, 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傅北辰主动清缨修复这件瓷器, 因这件宋瓷相当精美, 省博物馆也希望可以收作馆藏。

  四月阳春天。

  这天云淡淡,风轻轻,园园被傅北展带去了省博约会。周一是所有博物馆的闭馆日, 省博也不例外。但傅北展却刷了门卡, 轻松地带着她进去了。

  平日里的省博虽然安静, 但是人还是不少的, 跟眼前这种空旷感完全不同。园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空荡荡的场景,这让她微微地有些小兴奋——包场的感觉。在瓷器馆的中心位置,傅北辰停下了脚步。园园也跟着停了下来,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几秒钟后,她惊奇地看向傅北辰, “这是一一一”

  傅北辰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家祖传的玉壶春瓶。 前些日子废墟破土, 从地下挖出来的。”

  园园张大了嘴, 不敢置信。 她慢慢地走近, 伸手轻轻地抚上展柜的玻璃, 隔着它, 默默地画着那上面因修补留下的纹路。 这就是家传的那只瓶子, 她从小一直被奶奶同它联系在一起。 奶奶说它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