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5页)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容若拿着大衣转过身,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小昕今晚和高磊吵得很厉害。”
  “嗯,是么。”穿上衣服,容若淡淡地应了一声,坐回梳妆台前,自顾自地梳着头发。
  云湛看着她明显的冷淡,微微皱眉:“你到底是怎么了?”
  “啪!”
  梳子被重重地放回台子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我没怎么!”略微抬高了声音,容若觉得自己之前独自一个人在街上吸进的冷风已经全部转变为怒气,没地方发泄。
  冷冷哼了一声,她站起来,重新恢复平静,“我确实没怎么。相比起来,云昕的事显然重要得多。”说完这句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钝痛。
  ——确实,云昕从来都比她重要。以前是,现在仍然是。
  手机坏了,联络不到别人;钱包丢了,没办法付计程车的钱;找到了公用电话亭,却发现磁卡放在钱包里一起无影无踪了;在成双成对的路人中,她孤独地站在路边拦了十几分钟的车……可是,这些和云昕与高磊之间的战争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容若的心里真的感到一阵一阵的难受。不为那些钱,不为她最喜欢的皮包,不为那只手机,也不为自己在冷风中等了多久的车……只因为,云湛的行动和心,总是一次次地偏向云昕。
  事实上她当然清楚,情人节的约会,在云昕和高磊的感情危机面前,的确是应该退在一边的,只是,让她倍觉无奈的是,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她,或者有关于她的事,似乎从来都没办法比云昕更重要。
  无论是可以由云湛自主选择的,还是确实迫于无奈的,她,一直都只能处在第二位,一直都是。
  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云湛跟了出来,刚才容若的那句话,如同在他心口狠狠地捶了一拳,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停下步子,容若转过头,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唇边是全无笑意的笑容:“还剩最后一个小时,我要去找一个不被其他事情阻碍,能够安心陪我过节的人。”
  话的尾音消失在平静的关门声中,云湛捂住胸口,闭目靠在椅背里,苍白的脸上一片黯然。
  为什么要生气呢?
  完全静下来之后,容若为自己几个小时前的情绪感到可笑。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的目的了?”拍了拍脸颊,她喃喃自语。
  原本就是一场动机不纯的婚姻,只不过是她自己因为一直无法抹去的爱而错误地陷在假象里,甚至还想占领云湛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却似乎早已经忘记,当这一切最终结束的时候,云湛爱谁多一些,都将变得没有意义,也许,还可能多添烦恼。
  “容小姐!你深夜过来我家,我以为你是要和我共渡温情时光,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听你自言自语。”
  容若看着斜躺在沙发上的叶凌秋,站起来笑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我困了,先睡去了。……对了,谢谢你借客房给我。还有,请允许我再次为你今晚竟然没人陪伴表示我的惊讶。……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喂!你什么意思?你以为……”
  容若靠在掩上的房门背后,把客厅里的喋喋不休阻隔在门外。
  趴在宽大的床上,她静静闭上眼睛,同时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有些事,也许应该趁早结束。
  清晨的天地间充斥地淡淡的白色雾气。
  容若坐在叶凌秋的车子里,回到云家。接近门口的时候,一辆红色跑车从对面驶来,与他们交错而过。容若看见云昕坐在车里,而开车的,是高磊。
  看起来,应该没事了。她在心里想着,车子已稳稳停在别墅外。
  跨下车的同时,容若看见客厅的大门外,云湛和他的轮椅笼罩在雾气里。
  扭过头,她抓住叶凌秋的手臂,想了想,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要帮我做一件事?”
  “嗯。怎么?”
  “……给我一个GOODBYEKISS。”
  “就这样?”
  “对。”
  叶凌秋不解地挑眉,但仍然低下头,在容若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呵。”敏锐地收到从斜前方投来的锐利目光后,他放开容若,了然一笑,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人影。
  容若从他的怀里退开,抬头,牵起嘴角:“是不是很幼稚?”她在笑,眼底却滑过无奈和淡淡的悲哀。
  “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叶凌秋环起双臂,笑着问。
  “是什么?”
  “你总是能够理智地给自己的行为下最准确的定义。”
  容若轻笑:“这是褒还是贬?”
  “这不重要。”叶凌秋摇头,“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兴起而已。”容若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朝身后的人挥挥手,“改天见。”
  她慢慢走向前方不远处的人,去完成凌晨时考虑清楚应该了结的事。
  看着那道白色的人影逐渐靠近,云湛退后轮椅,转回客厅。
  容若在他面前站定,微微低头看着他,“你不打算问我昨晚去哪了吗?”
  “你和叶凌秋在一起?”云湛当然记得那晚在酒会上认识的男人。
  “你会不会担心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容若又问。
  云湛的手握在轮圈上,没有回答。
  容若淡淡笑了笑,从他身边走过。这个问题,她其实并不愿他回答。如果要他说会,那不符合他的个性;可如果他说不会,也只会令她自己更难过罢了。
  “容若!”云湛伸手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脚步。
  他抬起眼:“昨晚云昕的事……”他突然说不下去。
  明知道她生气,可他却没办法要求她不要气。换作对其他任何人而言,也许他的作法都无可厚非,只是,对容若,他明白昨晚却是两年前的一场变相重演。所以,下面的话,他说不出。
  微微一愣,容若慢慢挣脱他握着的手,她盯着地板,平静地问:“云湛,如果有一天,”她深深吸气,仿佛要积蓄力量让她把后面的话一次说完,“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你会不会让我走?”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云湛不动声色地扶紧轮椅扶手,沉声问:“你指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离开这里,离开你,和你离婚。”容若说得很快,说完,她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